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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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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神医】
梅雨娟默默转头,心里嘀咕,这男人摆明了就是一副扮猪吃老虎的样子,凭他上次钳制自己那一手就绝非善类。
虽然是早上,忘归楼生意依旧十分红火,所有桌子都差不多坐满了,只剩她们两旁边还有一张无人。
方宁自然也看见了那人,惊得小脸煞白,提醒道:“梅姐,他好像往这边来了。”
梅雨娟端起酒杯的手抖了一下,果然,一阵脚步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男子将包袱放在桌上,以绝对的身高俯视她,主动打招呼道:
“又是你,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咱们真有缘。”
低沉浑厚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梅雨娟不怎么文雅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冷笑连连,自顾自地夹菜扒饭装作不认识。
可下一刻,男子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到她对面。
梅雨娟一脸黑线,这人也太不知趣了!
小二在两米开外就开始招呼:“这位客官想来点什么?”
男子:“先来一份——”
梅雨娟:“且慢!”
话未说完便被梅雨娟打断,男子心中不免不悦,转头看她。
梅雨娟迎上他的目光,冷冰冰道:“这位先生,我和舍妹两个女子在外,实在不习惯与人同桌。”
男子目光略带挑衅:“真巧,我也不习惯。”
梅雨娟眉毛一皱:“是我们先到的。”
男子更淡定:“放心,我大人有大量,不会把你们赶走的。”
梅雨娟的脸色‘唰’地一下阴沉了下来,她还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见她有怒意,男子嘴角扯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道:
“姑娘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大!上次见面你还是挺大度的,难道还是因为之前的事记仇吗?”
梅雨娟咬牙切齿道:“没有。”
男子点点头,心道: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相遇就是缘分,这样吧,今天这顿饭我请,也算是…在下向梅姑娘赔罪了,可好啊?”
梅雨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姓梅?”
话刚问出口她便反应过来,转头瞟了一眼方宁,臭小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方宁有点尴尬,抿着嘴嘿嘿干笑了一下。
梅雨娟盯着男子那张看不清容貌的脸,扫了他那一身连一件额外的配饰也没有的黑色简单袍子,无视那蓬松的头发和拉碴的胡子,缓缓点了点头,道:“也好。”
紧接着便转过头对小二如数家珍地罗列了满满一桌子菜,煎炒烹炸、冷荤热素样样俱全,怕他反悔赖账还特地授意小二先结账。
梅雨娟笑眯眯地看向男子,道:“一见面就让你破费,真是不好意思啊。”
本以为可以难为一下对方,至少也能在对方脸上看见些许心痛的表情啊!
可当男子听见小二报出价码时,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看都没看一眼甩给了小二,小二接过一看,眼睛瞬间就眯成了一条缝,步履欢快地退了下去。
梅雨娟脸上的笑有点僵,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想不到先生这行的经济现在这么景气!”
男子抱着双手冲梅雨娟咧嘴一笑,道:“姑娘过奖,混口饭吃。”
顿了顿,伸手端过茶盏吹了吹,摇头叹息道:“比不得梅姑娘你,年纪轻轻就是一庄之主,仅凭一己之力创建了解忧山庄,真是令在下钦佩啊!”
“啪!”一声,方宁手中的筷子一滑,掉到了地上,他到底还是孩子,沉不住气,一句话惊得他直冒白毛汗。
梅雨娟知道他在怕什么,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担心,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并不难,毕竟她也没想着要隐瞒身份。
也不能怪方宁,对面这个男人明明总是微笑的,可即使隔着面具也总看得人背脊莫名发寒。
梅雨娟仔细打量那张面具掩映下的面容,轻轻一笑,伸手为他续了一杯茶,悠悠开口:
“我只是一介商人,满身的铜臭味,比不了你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不过,恕小女子眼拙,请问先生到底是何方人士啊?”
男子微微点头,道:“在下无墨山庄,墨染。”
这个名字是梅雨娟始料未及的,她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枯骨生肉的墨神医,真是久闻大名啊,幸会!”
方宁惊疑不定地看向梅雨娟,凑过来低声询问:“梅姐,你难道认识他?”
“不认识。”梅雨娟回答得干脆,沉默片刻,又补充:“墨染这个名字或许你不知道,但你应该听过——神针刺开云千里,妙药驱散雾万重。”
方宁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男子脸上那张面具。
对于男子的身份,事实上,其实梅雨娟也猜到了几分。
墨染其人,只凭‘神针刺开云千里,妙药驱散雾万重’一句话,就知他是医术通天。
早在多年前便声名鹊起,但却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多大年纪,因为他一直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而他的医术往往使人忘了他的相貌和年纪,都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墨染就能从阎王爷的手里把人拉回来。
但很多人宁愿见阎王,也不想落到墨染手中。
因为他脾气不太好。
据说东泽有位贵族公子患了小病伤寒,却偏偏费尽心力地把墨染找了过去,让这位圣手医治。
墨染答应得异常痛快,大笔一挥,写下一张方子。
结果,伤寒是治好了,可后来那个人想和小妾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时,悲催的发现,自己……呃……居然不行……
此后,基本上除非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刻,再没有人想见到他。
再加上此人不爱权,不爱财,不愿受拘束,能请得动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但人在江湖漂谁能不挨刀?墨染这等人物无论放在哪里都有无数人招揽,金钱还是地位,只要他想,唾手可得。
梅雨娟若无其事地开始品尝桌上的美食,半真半假地笑道:
“能劳您这位不出世的神医做东,倒是我们的荣幸,不过,您最近改行了?不悬壶济世反而摆摊算卦了?”
她一边打量着墨染一边摸着那杆白幡悠悠道:“没想到平日还有这种嗜好,真是有情趣啊!”
梅雨娟话中虽有讽刺之意,但墨染只是无奈一笑,并未不悦,而是审视了四周厅里正在低头用饭的人们,道:
“身体肌理的病总是有药可医的,有些人虽然康健,但脑子不够用,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我医术再高明,也是好良言也难劝该死的鬼啊!”
梅雨娟看了他一眼,余光正瞥见方宁还傻坐着,便拍拍他的肩膀,道:
“阿宁,今日能得见墨神医真容,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还不起来给长辈见礼!”
方宁赶紧起身,老老实实地低头向墨染行了一礼。
墨染微敛下巴,冲方宁点了点头。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给了方宁一种无形的紧张感,愣了一会就郁郁地回了自己的位置,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梅雨娟也有些闷闷的,不再答言,开始专心致志和饭桌上的美食做斗争。
忘归楼的厨艺的确了得,色香味俱全,味蕾得到了充分满足,这个时候小酌几杯是最完美的,伸手自然而然地去拿酒杯。
可有另一只碍事的手将它夺走。
墨染将杯子举到面前嗅了嗅,不怎么友好道:
“梅庄主虽是当世豪杰,但毕竟是一介女流,出门在外,身边连个家仆都不带,就不怕喝酒误事吗?”
【第章 东泽国的女君】
梅雨娟冷笑。
说实话,对方的话中也挑不出大毛病,但梅雨娟今天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其他的都没听出来,只觉得‘一介女流’四个字扎耳朵。
故此说话时的语气带着不善:“女人又怎么了?在东泽,女将也能奔赴边关战场,抗敌救国,由此可见,女人也可保家卫国!区区一碗酒又算得了什么?”
梅雨娟顿了顿,自顾自地从腰间解下酒囊,狠狠灌下一口。
“这世上真有这样忠烈的奇女子吗?”墨染一只手支着桌子撑着头,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淡淡地瞥了梅雨娟一眼。
梅雨娟当然不服气,辩白道:“怎么就没有了?东泽国的女子不但能入朝为官,还能当君主呢!”
这几年间,她的见识可是增长了不少,
墨染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来:“女子当君主?”
梅雨娟就着一口酒道:“没错,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读书,入朝为官,为国家效力,女君也是有的。”
墨染不依不饶,语气颇为好奇道:“那你讲一讲,女君是怎么治国的?”
梅雨娟可不怕他逼问,一本正经道:“那位女君执政期间,推行法治,创武举、自举、试官,亲自考试贡士,破除门阀观念,不拘一格任用贤才,重视发展农业生产。”
“在她统治的年代,革除时弊,社会安定,经济发展,是一位十分有为的帝王。”
方宁也在一边晃着小脑袋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自己开了眼界。
他本就生在书香门第,马上问出了一个他最敏感的词汇,疑惑道:“完善科举制度?”
梅雨娟有些迟疑道:“科举制度是由朝廷开设科目,学子自由报考,以考试成绩决定取舍的官员选拔制度,其实以前我们也是类似科举制,但这些选官制度无不和门阀势力紧密相连,所以皇帝若不想被门阀世家牵制,科举就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面具下的神态神情,但梅雨娟还感觉到了他的震惊,有些小得意。
方宁瞪着一双大眼睛,一会看看梅雨娟一会看看墨染,其实听到后面内容时,他就已经糊里糊涂了。
半晌,墨染才重新注视着梅雨娟,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用压抑的语气缓缓地道:
“不惟门第,自由投考,择优录取,如此,国家就会源源不断地获取新生力量的补充,强化中央集权,更赋予每一个学子同样的权利和机会,不仅保持了官僚队伍的知识化,也缓解了一部分平民的对抗,真是笼络人才,驾驭天下的好手段啊!”
……这次反而轮到梅雨娟震惊了。
刚刚她只是大致说出了科举的目的和内容,墨染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化掉,并推算出相应的成果效应,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政治经验和理解能力?
“文人有科举,那武人呢?要靠军功才有爵位?是不是也有武举?”墨染很随意地问道。
梅雨娟怔愣地点点头,同时,心中升起一丝警惕,神色复杂地看着墨染,不禁懊恼起来。
今天见到墨染后自己就因上次的事对他有些抵触情绪,疏忽大意了。
常言道,言多必失,特别是女君的事情。
“墨先生的眼界和格局真是开阔!”梅雨娟亲自为他满上,“虽是萍水相逢,但我们也确实有缘,这一杯是我解忧山庄秘制的佳酿,希望墨先生赏脸啊。”
现下厅中已是十分冷清,却没人注意梅雨娟方才的话语。
墨染抬眼看她,女子笑得如春花灿烂,十分挚诚,这一杯不好推脱,端着杯子一口饮下,刚一沾唇便已下肚,连声称赞:“好酒!”
又拿起酒壶,反手替梅雨娟斟酒,不多不少,倒满一杯,笑呵呵地又送了回来:
“解忧山庄名不虚传,我这个人爱开玩笑,之前有得罪姑娘之处,还望海涵,这杯酒权当我借花献佛了。”
梅雨娟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杯酒,再看看他,粲然一笑,道:“好!”
说罢脸色丝毫不变的一饮而尽。
梅雨娟当年在教坊司早就锻炼出来了,酒量惊人,拼酒的话只有别人倒在脚下的份。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只有方宁一人整整经经地吃了点东西。
这二人仰脖,倒酒,再仰脖,再倒酒,喝到太阳都挪到了头顶,墨染依旧无知无觉,半分醉意也没有。
梅雨娟不由暗暗叫绝,又替他满上酒,笑问:“墨先生,醉了吗?”
墨染神色如常,马上接道:“云姑娘敬的酒怎敢喝醉呢!”
梅雨娟长叹一声:“可我好像是醉了,困倦得很,酒钱麻烦你结一下,在下失陪了!”
语罢,便晃晃悠悠地带着小拖油瓶方宁向客房走去,口中还嘀嘀咕咕的说些胡话。
就是这样,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顿饭,梅雨娟吃的十分郁闷。
墨染并未有任何动作,修长的指节拨动着鬓间略显凌乱的发丝,静静看着那道身材纤瘦的背影,转眸看向酒杯里的酒水时,眼波流转的墨黑色眼瞳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
忘归楼客房间。
梅雨娟支着下巴坐在梳妆台前,窗子半敞着,凉风微微飘荡,带着江水与泥土的清香,轻轻地飘进来。
她现在的行事风格和以往截然不同,已经过了许多年,仿佛离曾经的生活越来越遥远。
唯有脖子上的那个“妓”字一直提醒着她。
躺在床上,却一直无法平静,空空的屋子,茫茫的苍穹,令她倍感失落与疲惫。
只有在这样安静无声的闲暇时,借着微微的酒意,她才敢想起,世上爱她的人都已经去了。
这么广阔的世界,纵然心如飞鸟,也是孤单一人。
她其实每一刻都在恐惧,她怕,可是她要继续。
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沸腾,今天的酒后劲真大啊。
梅雨娟紧紧闭上眼睛,脑海里依稀响起一个熟悉的男音。
也不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
梅雨娟本以为自己一觉醒来,某人就已经自行离去,没想到,那厮竟也住在了忘归楼,而且就在她隔壁。
梅雨娟心里琢磨着这位举止古怪的人,身份到底是真是假,一边又忍不住思量着他住在勿忘归的动机,越想越觉得扑朔迷离。
她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点十分微妙的气息。
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巫咸国现在乃是非之地,他来到这必然是有所图,再加上附近的势力错综复杂,这个时候就更得谨慎了。
想来想去,都没什么具体头绪,加上一时之间梅雨娟也摸不清墨染的深浅,便不愿意再出去对着那个有点神经兮兮的男人。
黎山的情况瞬息万变,她一定要在赤离族找到他们要的东西前赶到,应用之物也在抓紧筹备中。
方宁看着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某人点颜色瞧瞧的梅雨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也只得跟着一起做乌龟。
两人都出不了门,闲着也是闲着,便一起下棋解闷。
“我又输了!”
【第章 抢劫】
方宁盯着棋盘,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他用力拍拍脑袋,低叫道:“奇怪,为什么我明明很认真在看,怎么还是输了呢?”
他不甘心道:“再来一局。”
梅雨娟好笑,自己现在看似出身江湖草莽,但脑子里学过的东西可没忘。
都已经四五天了,方宁天天缠着梅雨娟下棋,却每每输得一败涂地。
梅雨娟起身伸了伸腰,劝道:“今天就到这吧。”
方宁一把拉住梅雨娟衣袖,急道:“梅姐,最后再玩一局,就一局!”
无奈,梅雨娟只好再次坐下。
梅雨娟盯着这张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的小脸,状似无意道:“好吧,这次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件事情。”
方宁不假思索地应下,有了彩头,他这次很认真,每一个棋子都下得小心谨慎,全神贯注。
每当他以为要赢了时,梅雨娟就半路拦下,杀他个措手不及,还顺手布下了一个陷阱,这个陷阱他又不得不跳。
短短几个回合,便晕头转向,不知该防哪里才好,最后,已是无力回天。
梅雨娟把玩着手中的黑子,叹了一口气,道:“你输了。”
方宁一直紧绷着的脸垮了下来,认命道:“有什么条件?说吧。”
“过几天,我要先离开一阵,大概半个月左右,带着你太危险,你就先住在这里,勿忘归是我朋友的地方,他叫凌风,如果我回来的迟了,他会来这找你,到时候,听他安排就行。”
梅雨娟一边细细交代,一边观察方宁,当她说完后,方宁的脸色已经从茫然、震惊、担忧,变成了迟疑、不安、惊恐,眼看泪水就要掉下来,他与梅雨娟虽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眼下除了此人之外再无依仗。
梅雨娟有点烦,用脚尖踢了踢他,淡淡道:“你爹就没教你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方宁愣了片刻,使劲在脸上抹了抹。
梅雨娟这才满意地摸摸他的头,还不忘给个甜枣,安抚道:“男孩子要坚强,刚才已经说了要答应我的要求,愿赌服输啊,不能反悔,等我回来给你带好玩的。”想了想,又板起脸来,道:“不要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闲着了,我会找先生来教你读书的,如果敢偷懒,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啊。”
方宁一听见读书二字,仿佛有两只耳朵拉耸下来,委委屈屈道:“那你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还要早去早回啊!”
梅雨娟对自己这一番恩威并施十分满意,语气轻快道:“行,你别愣着了,帮我把小二叫进来,向他打听打听哪家私塾先生比较好。”
方宁;“……不用这么急吧?”
此后数天里,方宁多次试图更改在梅雨娟离开期间时读书这一环节,均未果。
...
梅雨娟打算偷偷潜入巫咸阵营,自然不能带着方宁冒险,孤身一人前往。
与此同时的西街,有一家灯火通明的张记赌坊。
赌坊门前有六颗二尺见方的巨大“骰子”模型,青铜打造,隔着多远就听到了里面传出吆五喝六的声音,猜字的数、甩钱儿、押红宝的应有尽有。
有一个大汉容光满面的从赌坊里出来,随手就赏了门口的小伙计一块碎银子,看来他今天手气不错。
在出门后,他哼着小曲向着街尾走去,看见了一个卦摊,卜卦之人将一个斗笠戴上,正站起身准备离开。
“喂,算卦的,等会先!”大汉底气很足,他的声音整个巷子都听得真切。
斗笠将那算卦之人的面容遮住了,看不清他的神态,但他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回到位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对来到他面前的大汉不慌不忙道:“卦资十两,谢绝还价!”
大汉脸上刚才的笑容一僵,一拍桌面,声音都拔高一个调,“放屁!上哪算个卦要这么多钱?”
那人无奈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好走不送!”
他正要再次起身,大汉又拦住了他,从自己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重重拍在桌上,豪言道:“老子今天有钱,十两就十两!”
斗笠下的人好似笑了笑,伸手去接。
“等等。”大汉又将手按在了银子上,道:“你如果算的准,钱自然不是问题,可你要是算的不准,哼!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大汉生的虎背熊腰,又一脸凶相,两个眼睛一瞪,很是唬人。
对面之人在斗笠下看了大汉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推过一个签筒,淡淡道:“那就请这位客人先抽一签吧!”
大汉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坐到桌前,两只大手捧着签筒摇动了片刻,最后挑了一只签子,随手丢给他,道:“你就先替大爷我算算今年的财运吧!”
那人接过竹签,端详着上面的判词,很是惋惜的连连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
看的对面的大汉一脸狐疑,赶紧追问:“喂,到底算的怎么样了?”
那人叹气,道:“是下下签!依我看,不出三日,大爷你就要破财了。”
不仅如此,又煞有其事的凑近些道:“而且有血光之灾啊!”
大汉听得很震惊,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桌子下,对面那个戴着斗笠的人直接抬脚,毫不留情的踹在了大汉的膝盖上,动作迅猛无比。
剧痛之下,大汉一声惨叫,两腿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惨叫声正好被路过的梅雨娟听见了,她犹豫片刻,还是顺着声音寻来。
只见那戴着斗笠的人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因太过疼痛而不断抽搐的大汉,一手拎起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撞向桌面,又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大汉鼻梁上最脆弱的骨头壮烈牺牲了。
紧接着,那人伸手探入大汉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两张银票,拿在手中弹弹上面的灰,忍俊不禁道:“你看,本仙师算的多准,是不是没出三日就有血光之灾?而且还破了财啊?”
又一指桌上的银子,慷慨道:“这十两就当是我赏给你的医药费,不用谢!”
说罢,正了正斗笠,潇洒离开。
躲在暗处的梅雨娟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她微微蹙眉,心道:看来坏蛋这种职业无论在哪里都是不缺人。
这简直就是明抢啊!
既然看到,就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就在那人拐进了旁边的一个巷子口时,被暗中伏击的梅雨娟一个擒拿制住,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不许动,赶紧把刚才抢来的钱交出来!”
那人被女子缚住了一条胳膊在身后,斗笠下的眉毛微挑,似乎没有料到居然有人敢来打劫他。
他带着三分调笑道:“朋友,你这是要黑吃黑啊,可惜,要钱没有,要命我又舍不得,你如果要色嘛...可以考虑一下。”
见他嘴贫,梅雨娟立刻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喝道:“少说废话,谁和你黑吃黑?把赃款交出来,我可以答应放你一马。”
她的力道在那个男子身上根本没起什么作用,但那男子还是很配合的“哎呦!”了一声。
他无声地笑了笑,并没有戳破,反而配合道:“那好吧,银子就在我怀里,可男女授受不亲,不如你先放开我,我给你拿。”
“用不着!”梅雨娟直接拒绝了他,抓个贼赃还要顾及男女有别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然后,直接伸手从他怀中取出一个包裹,但那并不是银子,而是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冒头。
“梅姑娘,刚出锅的馒头最甜了。”男子还在嬉笑。
梅雨娟这才反应过来,是墨染?
她怒极,正要继续逼问,岂料,这一分神的功夫,手中擒着的人好像泥鳅一样滑溜,直接逃脱,不知怎么的,还绊了她一跤。
等梅雨娟回头再看时,那人已经踪迹不见,她懊恼的一跺脚。
只能继续自己今天的行动。
不过,要去巫咸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呢!
【第章 临时联盟】
半个时辰后。
一堆不大不小的篝火旁,梅雨娟穿着烘干的衣服,烧都已经退了,口中不住赞叹:
“这巫咸国果然名不虚传啊,想不到这附近会有这么多的埋伏!”
墨染刚刚也中了埋伏,却不怎么在意,继续添着手里的柴火,道:“衣服都干了,那赶紧灭了火堆,继续往前走吧。”
梅雨娟点头,盯着烧得噼啪直响的篝火堆,又看了看身后的陷阱,忍不住道:“刚刚多谢你救了我啊!”
自己刚才还把他当成贼呢,结果,人家不计前嫌,转头就救了自己。
墨染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道:“我们赶紧往前走一走吧。”
梅雨娟有些尴尬地抿嘴,跟着站了起来,一前一后向更深处走去。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走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离外围已经越来越远了,接连左转右拐数次。
梅雨娟心底已经画不出地形图了,也不知现在身处的具体位置,如果这条路前面还是没有出路的话,那么两人就只能往回走了。
梅雨娟还在胡思乱想,墨染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然后迅速将火把灭掉,梅雨娟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前面有声音,小心。”
墨染拉着梅雨娟,两个人贴着甬道的一侧蹑足潜踪,谨慎地向前方靠近。
梅雨娟这才隐约听见前方有声音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有兵刃的撞击声,她心中警惕。
可身上又惊出了一身冷汗,抬头看了墨染一眼。
此时距离刚刚墨染提醒时,已经差不多走出七十多米,他的听觉是有多变态啊!
声音逐渐清晰,随着一步步接近,梅雨娟看到了前方甬道尽头的光亮。
甬道尽头是一间石室,里面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两人躲在暗处的阴影里,屏住呼吸,伸着脖子向里窥视。
梅雨娟正看到有一人正被数人一起围攻,几柄泛着寒芒的钢刀尽数劈向他的周身要害,仿佛下一刻就要中间那位瘦弱的小将就要被砍瓜切菜一般剁成肉泥。
可那小将面无惧色,手腕一翻,也不知拿出了个什么东西,当空一划,那十几个寒芒的主人‘扑通’‘扑通’倒在地上,捧着被齐齐砍掉右腕的残肢哀嚎不止,而那小将身上连个血点都没有,手中的兵器竟是一杆看不出什么材质的毛笔。
暗器!!!
这是梅雨娟第一次亲眼见到巫族的暗器,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内心还是被这一幕深深的冲击着,一时竟有些无法置信。
梅雨娟实在没有想到,甬道尽头竟是这样庞大的石室大厅,此刻共有上百人在其中厮杀,已经打成了混战,居然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好在他们的衣服颜色不同,这才看清具体战况。
一伙人是深蓝色短套劲装,为首的男子一身白衣,长发被玉冠高束。
应该是刚经过了一番打斗,漏出些许散落肩头,半垂的额发轻轻拂开。
他真不愧是东泽第一美男子,即便在这种情形下,也是风度翩翩,不见丝毫狼狈之色。
梅雨娟暗暗咋舌,从暗楼中搜集过此人的情报,正是云沧海,东泽国的皇子!
另一伙身穿红色暗纹的黑色长袍,虽只有数人,却是身法诡异,更有暗器加持,面对人数高于己方数十倍的对手竟毫不落下风,正是巫族人。
梅雨娟仔细观察了半天才看清,大厅中间还有一座祭台,犹如这石室中的定海神针一般,上接着天,下镇着地,表面好似老树盘根状的层层叠叠,颜色却鲜红如血。
而云沧海正站在这祭台之上,他身前有数十名侍卫保护着,身侧还有一名亲卫,正用手托着一物,方方正正,只有巴掌大小,是一只盒子。
梅雨娟看了看那只盒子,不由皱眉,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之前巫族在黎山上驻扎,各方势力都猜到了他们在寻找什么,看现在的情况,莫非,就是那小盒子里的东西?
场中战况越加激烈,不断有人倒下,惨叫不止,虽然大部分都是身穿深蓝色衣服的东泽国人,但巫族毕竟人少,而且他们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对暗器的操控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梅雨娟斜眼看了看站在旁边不声不响的墨染,见他正眉头微皱思索着什么,以为他正在想和自己同样的事情,便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示意他看向云沧海身边那人手里的盒子,道:“如果我想的没错,巫族此次的目的应该就是那个了。”
墨染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用眼角瞟了瞟梅雨娟,道;“你想怎么样?”
梅雨娟也看向墨染,四目相对,都露出了然一笑,继续道:“既然我们此行的目的一致,都是那个盒子,与其被这两方拿走,不如我们联手把它夺过来,至于到时候怎么分,我们回去再议吧。”
墨染立刻点点头,语带笑意:“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梅雨娟看了看交战正酣的双方,目光微动,却是迟疑道:“现在最要紧的不仅是抢东西,还要找到安全离开的路,否则我们就算抢到手也是白费力气。”
她又打量了一下墨染,试探道:“你不是能算命吗?能不能想个办法出去啊?”
墨染也不废话,一五一十道:“我从刚才起,就在观察地形了,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
墨染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目光投向正中间那座祭台。
梅雨娟陷入沉思,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口袋,这次入山并非她准备不充分,只是接连遇到的麻烦都不适合用,这次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对墨染道:“放心吧,那个交给我!”
……
片刻后,偌大的战场中,两名因受伤退在后方的东泽国侍卫,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拖进了阴影中。
墨染有些狐疑地看着她,道:“你确定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梅雨娟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朝墨染做了一个安心的表情,道:“放心,肯定没问题。”
墨染看了看她身上的伤,还是有些不放心,随手将一包东西交给她护身,
两人都换上东泽侍卫的衣装后,兵分两路,开始小心翼翼地在战场中穿行。
【第章 成功夺取】
梅雨娟遍目搜索敌人混战网的虚处,像一条游鱼般穿梭其中,为了不太过醒目,她每路过一个巫族人时都会有模有样地挥挥长刀,喊两嗓子,然后再不动声色地往前推进。
随着一步步逼近,梅雨娟终于来到祭台附近,她甚至看清了那被人捧在手中的石盒的暗纹图形,一道又一道黑金的线条,好似纠缠不休的藤蔓,里面是一株药草。
就是它,想必那就是巫族长生药的药引之一!
这般逆天的能力,试问,谁不垂涎?
如今,东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转头看向对面的方向。
那边,墨染几乎同时到达了相应位置,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战场上,胜负已经逐渐清晰,巫族虽有暗器护身,但还是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了下风,大部分已经被人制服捆住。
虽然双方战况惨烈,但都一致保持同一个原则,那就是:不伤人命!
刀枪不长眼睛,这种情况下,断手断脚就算了,可一旦出了人命,就会上升成为原则问题,那么双方他日见面就都不好交代了。
虽然现在眼下的情形对东泽国一片大好,但云沧海还是目露担忧,其实这次碰见的只是巫族几个晚辈,实力平平,可若过了一会儿遇到了巫族真正的高手,那么就自己剩下的这几十人,恐怕就难以继续支撑,死伤了这么多人,才到手的东西可不能拱手让人。
就在云沧海全神贯注盯着战场的情形时,一道寒芒冷不防从他右侧射出,直奔他面门而来。
云沧海本就精神高度集中,听到耳边有劲风袭来,猛地撤步闪身,一把长刀贴着他的身侧飞过,直接刺入了他身后的血红色柱子上,颤抖的尾端还用细线坠着两颗黑黑漆漆的弹丸。
云沧海吃惊不小,目光冰冷的看向来者,那人却穿着他们东泽国的服饰,敢对皇子动手,显然是细作,莫非是巫族的人!
此时,根本不用云沧海吩咐,训练有素的侍卫们已经将墨染团团包围。
云沧海记得,刚才遇到巫族时,自己清点了一下对方人数,一共是十一人,已经抓住了七人,视线扫过战场上的残兵败将,黑底暗红花纹的衣服在一群深蓝的人群中很好辨别。
…一、
…二、
…三、
…四!
加上抓住的,数量刚刚好。
难道说,是在最初遇到时,他们留了一部分人藏在暗处了吗?
不对,巫族向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根本不屑用这种伎俩。
云沧海仔细审视着那名刺客,对方身材高大,面带轻纱,被众人围攻之下,一时之间竟丝毫不见破绽,举手投足都是干净利落。
云沧海皱眉,突然想起什么来了,眼中精光大盛,大喝一声道:“留下活口!”
可他万万没想到,话刚落地,身后忽吹来一阵香风,瞬间,他便直直挺挺地瘫倒在地上,风中应该是夹了类似软骨散的药粉,不只是他,他身后大部分的士兵全都如他一般浑身无力。
紧接着有一蓝影如狸猫般,几个跳跃间,一把将他身边侍卫手中的石盒夺走。
“糟了!”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
云沧海也想不到,自己一时大意,竟中了别人的声东击西,他多次试图摆脱掉这种药力的束缚,额角青筋都暴起了,均未果,只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一道蓝影越至到他跟前,那人弯下腰俯视着他,四目对视的那一刻,即便对方带着面纱,失声道:“什么人?”
梅雨娟假装没看见,一脸坦然地将匕首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冲着对面还在和墨染交手的侍卫们大喝一声,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都不许动!谁敢乱动,我就杀了他!”
东泽国众人皆惊,纷纷回头,这一看,都吓得立在了当场,没想到自家主子像只待宰的羔羊,就那么浑身无力的被一个身穿东泽国衣着的女子挟持了,当下哪里还敢再动手。
真是人质在手,天下我有!梅雨娟感叹。
她朝墨染使了个眼色,墨染会意,手里还拎着一把刀,一抛一接间遛遛达达走到梅雨娟身边,还在云沧海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打量片刻,这才沉声道:“所有人全部退后,放下武器,退回到甬道内,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们的殿下是不是全须全尾了。”
说完,手腕一转,锋利的刀锋非常应景的切断了云沧海额前的一缕碎发,断发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两旁的侍卫都跟着它一起揪心。
原本吵闹的战场,因为这一段变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侍卫纷纷退向两旁,就连战场上剩余的几个巫族人,也被晾在了当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梅雨娟和墨染身上。
这时,有一个大汉从巫族战俘处快步走出,此人身材健壮,步履沉稳,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却又精气内敛,梅雨娟记得,她在马车上见到过他。
见他上前,东泽国众人都退到他身后,可见他在东泽国的地位,肯定是云沧海的心腹。
大汉还要靠前,梅雨娟戒备道:“来者止步。”
大汉立刻停了下来,眉头紧锁地看向那把横在云沧海脖项前的匕首,又瞧了瞧梅雨娟怀中露出的一角的石盒,这才道:“看来两位是为了此物而来,东西你们可以带走,但务必保证我们殿下的安全,否则你们谁也走不了。”
说罢向身后一挥手。
这男子显示有一定的威信,侍卫们不假思索地按照他的意思执行,都扔下了手中武器,井然有序地退回了来时的甬道中,不过片刻,大厅中除了地上躺着受伤昏迷的还有中了软骨散的侍卫,就只剩那名大汉。
那大汉立在原地,目光却一直都盯着梅雨娟手中那把匕首,冷冷道:“你们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希望二位可以信守诺言,放了我们殿下。”大汉顿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威胁道:
“这里大部分都是我东泽国侍卫,如果二位敢伤到我们殿下,那么无论你们是谁,无论你们为谁卖命,东泽国都不会放过你们的,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们。”
梅雨娟满脸不耐:“你放心,我们只是想要那药引,并不会伤及无辜。”
云沧海现在全身上下只有眼睛可以转动,他知道大汉担心,朝对方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放心。
【第章 失传的火药】
大汉神色复杂地看了梅雨娟和墨染一眼,又深深看了一眼云沧海,点了点头,这才不甘心的跟着其他人退回到甬道内。云沧海并没有在身后两人身上感觉到杀气,他相信对方并不会伤到他。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两人的身份。
虽然云沧海现在浑身瘫软,并不算是个威胁,但云若言还是让墨染好好看着他,自己则绕到了祭台通天柱下方,仰起脖子查看。
这通天柱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通体竟没有一点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就像天然生长在这里,表面十分坚硬,即便用匕首刀也只能划出一道浅浅的沟痕,底座直直插入地底,向上又好似要冲出这一方拘束着他的天地。她先是围着柱子转了两圈,用步子丈量它的尺寸,又到近前看了看它的纹路,然后开始在地上涂涂改改计算着什么。
东泽国的侍卫虽然都退进了甬道,但眼睛也都盯在梅雨娟身上,看着她在通天柱上又是用手量,又是用什么工具在上面钻孔,还不时倒入一些黑色的药粉,纷纷纳闷她在干什么。
就连墨染都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梅雨娟自己在那里忙东忙西,刚才在后面时,梅雨娟就向他保证她可以解决这通天柱,然后在行动前交给了自己两个用细线绑着的黑色小球,交代自己要用将那东西挂在通天柱的一人高左右的地方。
他闻了闻,有股刺鼻的硫磺味,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得按照梅雨娟的交代去做,这才有了开场时投向云沧海的那一刀,可具体要怎么做,他也没有多问。
过了好一会儿,梅雨娟才直起腰,拍了拍身上的灰,长舒了一口气,终于都准备好了,幸好自己这次从岛上带得足够多,否则很难解决这个麻烦。
梅雨娟看了一圈周围,直皱眉,附近还有一些中了软骨散的侍卫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她小跑奔向那些侍卫,用脚尖踢了踢,嗯,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墨染给的药效果的确不错!
梅雨娟转身冲甬道那头的东泽侍卫高声喊道:“东泽国的,派几个人过来把你们的这些躺在地上的全都带回去吧,否则一会儿误伤了我可不负责哦!”
那为首的大汉听得直皱眉,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吩咐人照办,将所有的人都抬进了甬道。
梅雨娟一边看着东泽国的人被抬走,一边检查自己刚才的演算有没有失误,当东泽国侍卫全部撤入甬道时,她才来到墨染身边,先是看了看仍是躺在地上浑身无力的云沧海,他此刻显然已经冷静了许多,目光淡淡地与梅雨娟对视了一眼,眼中也带着一丝疑惑。
墨染看向祭台方向,又看了看梅雨娟,眼中多了一丝期待,问:“都准备好了吗?”
梅雨娟点头,轻声道:“都完事了,我们也往后撤一撤吧。”
墨染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往方向相反的那条甬道走。
梅雨娟低头,看着那原本一身白衣,俊雅如画,干净的好似不是凡尘中人的堂堂东泽国大皇子,就这样十分不雅的在地上被墨染拖着走时,突然有些不忍直视。
最后又转过头看向已经被她钻满间距不一斜孔的血红的石柱,说实话,此刻她也十分紧张的。
自己手工制作的火药到底不比雷管的破坏力,但好在她带的量足够多,在每一个爆破点上,也都加了双份的量,这么粗的石柱,质地又这么坚硬,她也没打算一次就可以完全炸掉。
不行的话就多炸几次吧!心里想着,快步走上到引线旁,
“刺啦!”一声,一道微弱的火焰跳动着引燃了连接着通天柱的引线,小小的火焰在无风的环境下,像一条红色的小蛇,迅速沿着引线向祭台方向蔓延。
梅雨娟留的引线足够长,这才不紧不慢地往甬道处撤退,等来的墨染身边,见他还在傻站着,赶紧拉着他躲到安全的地方,示意他用手捂好耳朵。
见她这样,墨染就更加好奇了,其实不止是他,连东泽国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聚集在那零星跳动的火苗上,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跟着它一起爬向祭台的通天柱上。
好像下一刻要发生什么,可又不确定到底是什么,都在静静的等待着。
“轰隆!”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一团火焰升腾而起,光亮将大厅照的如同白昼,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抬手挡住这耀眼的白光,过了片刻,终于尘埃落定。
那直径足有两米多粗的通天石柱底端竟生生被剥的只剩一米粗细,如同被巨兽啃食了一圈,表面也变得坑坑洼洼,但,依旧如磐石般矗立,没有丝毫动摇。
若非亲眼的见,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这是什么?”
墨染声音有些低沉,嘶哑,不似之前那般吊儿郎当,难得的带了一丝惊疑。
梅雨娟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没太听清他的话,扯着嗓子大吼:“什么?我没太听清!”
墨染无奈,只得用手指了指她腰间存放药粉的袋子,又比划了半天,梅雨娟这才懂他什么意思。
“噢,这叫火药,只要用火点燃就会燃烧的一种药粉。”她顿了顿,又一脸得意的补充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教给你配方的。”
墨染表情僵了僵,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梅雨娟才恢复了听力,整个大厅中心的地面上都掉落着碎石块,人走在上面,便会带起大片大片的灰尘,呛得人直打喷嚏,她顾不得这些,赶紧上前仔细查看。
梅雨娟叹了口气,果然要进行二次爆破,她掂了掂自己所剩无几的火药,还有一次机会,一定要好好计算每个炸点的位置和用量。
又要开始了新一轮的爆破。
这次梅雨娟计算的时间更长了,将剩余的所有火药分成若干份,每一个炮孔的深度都精确到最佳,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才算完工。
在这段时间里,两旁甬道中的人们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梅雨娟手中的操作,似乎想从这些看似平常的操作中窥探出什么,窥探出到底是什么造就出破坏力如此巨大的武器。
对于这些常年厮杀在战场上的人来说,很难想象,只需要那么一小袋子,就可以炸塌一根直径足有两米的坚硬石柱,此物若是可以大批量生产,那在战争中,攻城拔寨,岂不是无往不利?
他们都想到的事情,墨染和云沧海自然想得更深些,二人的神情在这一刻竟极为神似,先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根通体赤红的石柱残骸,又同时扭头瞟了梅雨娟一眼,嘴角略略弯出一个相似的弧度,就连面容都仿佛有一刻的重叠,笑得诡异又神秘。
这一幕幸好没有旁人看见,否则,定会毛骨悚然。
引线再次点燃,只听得头顶上方有巨响传出,石块横飞,仿佛整座地陵都在颤抖一般,震动不止,比起第一次的动静,现在简直要天塌一般。
众人大惊,只觉得耳边轰鸣,剧痛难忍,连忙用手握住耳朵,又过了片刻,轰鸣之声竟有渐渐扩大之势,在上方的石砖之上,巨大坚硬的石壁一寸一寸地塌陷下来,露出了一条通往后山的小路!
【第章 被抓】
喜悦缓缓地在梅雨娟的脸上浮现,她微微张开口,向旁边的墨染看去,只见墨染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此刻有了些淡淡的灰尘,仿佛感应到梅雨娟看来的目光,墨染也转头看来过来,眼中带着笑意,赞赏般地点点头。
梅雨娟又看了看形容有些狼狈的云沧海,快步走到他面前,唇角扯出一个讨好的笑,用沾满了灰尘的手帮云沧海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襟,温声询问:“呃...殿下?”
云沧海应该是在一直用内力试图冲破周身禁锢,额头上都浸满了细密汗珠,此刻看向梅雨娟,即便此刻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抽筋剥骨,却仍是极力压制怒火。
梅雨娟看着云沧海就这样软绵绵倚在墙上,好心安慰道:“殿下不必担心,我们说到做到,不会伤及你的性命,最多再过半个时辰你身上的药力就自行解开了。”
云沧海心中冷笑连连,不想再看她,余光却瞥见她怀中的石盒,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
梅雨娟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唇畔的笑意显得有些苍白,努了努嘴,这才站起身,回到墨染身边。
墨染正双手抱胸倚在甬道的石壁上,显得有些不耐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侧首看向走来的梅雨娟,又回头打量一眼云沧海,挑了挑眉,道:“完事了?我们赶紧走吧,夜长梦多。”
梅雨娟点头,又遥遥看了一眼对面甬道的那个大汉,冲他点了点头,便在大汉警惕的目光中跟着墨染一起向着阳光洒下的出口走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小丫头,拿了我巫咸国的东西,就想这么走了吗?”
一道阴沉的老者声音蓦然响起,梅雨娟立时僵在当场,却不知是不是该回头,因为她根本分不出这声音究竟从何处传来,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瞬间就穿透她的耳膜,双腿犹如灌了铅般定在原地,向前迈不得半步!
一根长枪被人猛地掷出,毫无声息间有带着不可阻挡之势,似要将梅雨娟一招击毙!
就在梅雨娟以为自己就要被劈为两半时,那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一击,即将挥下的一刻,竟生生偏了一分,贴着她的身侧钉进了脚下的地面。
梅雨娟猛地喷出鲜血,双眼露出了惊恐之意,方才的那一瞬,她能感觉到已然半只脚迈入了棺材。
紧接着她觉得身前一轻,原来是刚才那一击划破了她的前襟,一个通体赤红的石盒从怀中滚落,‘咔吧’一声,掉在了地上,锁被劈开了,原本关着的盖子在掉落的过程中自行打开,落地的同时,从里面甩出来一件东西。
一根翠绿色的植物掉了出来,大致呈细条柳叶形,棱角清晰。
“这是……”梅雨娟身子一震,神色充满了惊讶。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那里正有一根一模一样的药草,正是方家所赠。
梅雨娟赶紧弯腰去拾,不料一阵眩晕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看来是有人接住了她。
她用最后的力气撑着,想看清这人,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觉得看到了熟悉的眼睛,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
这一觉,梅雨娟睡得浑身酸痛,梦里面见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片段,最后她是生生被头疼疼醒的。
一股清新的干草清香充斥着鼻尖,先动了动身子,结果后背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呲牙咧嘴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片昏暗,有人影在眼前晃动,她想用胳膊撑起身子,可一时间竟然有些脱力,一双熟悉有力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她,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她身后的伤口,将她扶起。
梅雨娟下意识想去看看那双眼睛,她张了张嘴,想问问他是不是墨染,可喉咙里火辣辣的疼,难受的她直咽口水,一丝冰凉适时滑入口中,正缓解了她的口干舌燥。
她闭上眼睛,缓了缓,再次睁开时,世界终于变得清晰。
这是一间石室,确切地说,应该是一间牢房,三面石壁,一面是木制栅栏门,也不知是白天还是夜晚,只有过道旁火把的光亮冷冷地照射进来,一时间梅雨娟竟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怎么样?还要再喝点水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墨染正扶着梅雨娟坐起,见她一直皱着眉,以为她是伤口疼,毕竟梅雨娟这一路上折腾的伤势不轻。
梅雨娟回想起自己晕过去前发生的事情,神色骤变,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当感觉到东西还在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墨染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又把了把脉,摸着下巴思索道:“毒都已经解了,身上的伤口我也处理了,没有发烧感染的迹象,那巫咸国长老的一击未伤要害,还有哪里不舒服我没查出来吗?”
“呃…我没事,你想多了,就是刚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梅雨娟目光闪烁,有些心虚地回答。
方家药引就在自己手中的事情,现在可不能告诉他!
墨染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客气道:“你都昏迷一天两夜了,药也灌不下去,唤也唤不醒,头不疼才怪。”
梅雨娟瞪大了眼睛,自己竟已经昏迷了这么久,这才想起查看一圈自己的情况,虽然还是那身抢来的侍卫服,衣服下却包扎着一圈圈的绷带,手上被流火烫伤的地方都能闻见清凉的药香,敷药的地方都缠得紧实,关节处却打弯灵活,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处都已经处理过了。
是谁的杰作,一目了然!
梅雨娟正了正神色,对着墨染微微颔首,郑重道:“多谢!”
墨染这人都传言说他见死不救,脾气古怪,但对自己还是很厚道的,算上在陷阱那一次,已经是第二次救自己了,至少。
墨染倒是不以为意,胡乱点头应下。
其实梅雨娟也觉得一句谢谢实在分量太轻,想起自己还瞒着他药引的事情就越觉得惭愧起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从两人这次在地陵里相遇,一路之上可以说是步步危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根本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相对过,所以当真的有机会了,两人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梅雨娟本想找点话题,扭头看向外面,这一眼居然看得她无法置信,牢门外,正矗立着一根通体血红的柱子,竟和她之前炸掉的那根一模一样,梅雨娟晃了晃脑袋,又仔细看了看,的确没有错,无论是纹路都一般无二。
她这才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居然一直没问,忙拉住墨染,紧张道:“我们现在到底在哪?”
墨染缓缓摇头,道:“我们已经出来啦,这里是巫咸国的赤柱监狱。”
“赤柱监狱……”梅雨娟轻声喃喃,脑中迅速闪过关于巫咸国的讯息。
巫族虽然不归巫咸国管辖治理,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族中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规则,若有族人做错了事情,就会被关进监狱面壁思过。
【第章 一真一假】
赤柱赤柱,因赤柱而得名,具有八百多年历史,它的存在比现在的巫咸国还有悠久,全天守卫,更有阵法加持,被困在里面,就算你有千军万马也只会被困在阵法里打圈圈,它可以说是整个大陆上防守级别最高的监狱了,因此还得了个别名---铁棺材!
相传,赤柱从上至下贯穿了整个监狱,无论人在监狱的哪一个角落,都可以看见它。
梅雨娟能亲眼见识到这所神秘的建筑,还真是荣幸。
这赤柱应该是巫咸国独有的建筑,更是它的一面标杆,可这神秘的标杆怎么会出现在方家呢?
看来,巫咸国和方家的渊源,着实不浅啊,难怪他们手中有巫族想要的东西。
想起了那个好不容易夺来的石盒,还有自己昏迷前的一幕,梅雨娟还是忍不住确认道:“所以最后石盒还是落入了巫族的人手里?”
这虽然是句问话,但梅雨娟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墨染冷哼一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惦记那东西,反正已经落到巫咸国手里了,你还有能耐让他们再吐出来?”
墨染吐槽了一会,心里也觉得不痛快,叹了口气,继续道:“那天一招将你击昏的正是那巫族的长老,绝对强者,有他在,再多的侍卫也是鸡肋。”
说着,他又冲着监狱对面挑了挑眉,道:“不止我们被抓进来了,你看看咱们旁边是谁!”
梅雨娟向着墨染示意的方向看去,她们隔壁拐角的一间牢房内,有一道耀眼的白影,正是云沧海。
男子正在闭目打坐,安然自若,仿佛不是困在被禁锢自由的监狱里,而是置身在自家府邸一般,全身都透着一股让人沉淀下来的安静气质。
从这个距离来看,他应该是已经听见梅雨娟醒来了,但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梅雨娟收回视线,忍不住再次动了动袖口,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药引还在原处,暗暗庆幸巫族人没有搜身,就是不知道墨染给自己上药时有没有注意到它。
她理了理自己鬓角的碎发,假装不经意间开口,道:“那个,我记得在昏迷前那石盒里的东西好像掉了出来,装的什么东西,你有看清吗?”
梅雨娟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墨染的反应。
墨染点头,有些不甘心道:“看见了,一株草药,肯定是长生药的药引。”
梅雨娟见他没有异常,这才松了口气,顺口附和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墨染以为她又要打那药引的主意,转头看她,提醒道:“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我们现在可是自身都难保。”
梅雨娟眼神有些闪烁,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道:“我知道,我就是怕我晕过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不想她这一举动反而引起了墨染的怀疑,他还想说什么。
梅雨娟突然咳嗦起来,这一咳嗽又带动了其他的伤口,疼得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墨染知道她伤势重,也懒得和她计较了,只得凑过来扶着她慢慢躺回去,皱眉道:“巫族对待我们还是很有风度的,药物吃食都不缺,你要什么就说,我帮你拿。”
梅雨娟嘟嘟囔囔地应了一句,然后翻了一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本来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可这一躺下来头确疼得更厉害了。
黑暗中,梅雨娟缓缓睁开双眼,盯着对面的墙壁怔怔出神。
“那天那个巫族人使用的也是暗器中的一种吗?”
梅雨娟突然张口询问,身后的人也是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她,语气中好像有几分怅然,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很震撼吧!”
“我记得情报上说过,巫族的人最初都是大夫吗?”梅雨娟道。
“刀箭最初被创造出来是为了捕猎,现在不也可以用来杀人吗?随着这种力量的强大,人们渐渐忘记了初心”墨染的语气中带着轻嘲。
梅雨娟没再说什么,回想当日,那令她心神俱震的一幕,那才是巫族真正的力量,和之前看到的普通武器相比,云泥之别。
怪不得巫族地位超然。
还有自己手上的药引,那是方家家主当初为了让自己救出方宁而送出的诚意,这药引原本是方家家主的信物,这对于一个家族而言,意义与价值都非同寻常,有了这个信物,梅雨娟可以随意调动方家势力的任何产业和人脉。
梅雨娟当时本来就对被巫族盯上的方家有兴趣,所以方家家主与她做交易时她内心并没有过多犹豫。
现在看来,这药引可不是方家家主单纯的诚意啊!
首先就是方家与巫族的关系,在方家居然存在着与巫族相似的赤柱,通体血红鲜艳,遍体诡异的纹路,这代表这两方的关系,应该是从很久以前就有着不为人知但却紧密的联系。
并且那众人都争抢不休的石盒里面居然是一条和她手中一模一样的药引,那么,到底是药引确有两颗呢,还是一条是真的,一条是假呢!
这次,其实大家都可以猜到,那石盒中应该是藏着借元阵的药引。
否则,巫族不会一反常态,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对待方家,完全是一副势在必得的阵仗。
如果真的是这样,梅雨娟觉得,这两条药引,应该一条是真一条是假的几率更大一些。
而且,自己手中的可能才是真正的药引!!
方家家主既然提前把自己的儿子送出来,想必他是已经知道了,巫族要对他下手的消息,身为家主,他肯定也清楚巫族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那药引是方家的信物,梅雨娟可不信方家家主不知道那药引到底是什么。
也就是说,表面看,那药引是方家家主为了把自己的儿子安全送出来而表达的诚意,其实,是想保全儿子的同时,再给自己留下一道护身符吧!
如果梅雨娟猜得不错,巫族拿走的药引是假的,那么,巫族想必也很快就会发现。
【第章 我要喝酒】
而真正药引的去处,就只有方家家主知道,巫族为了从他口中套出真正药引的情报,他的性命极有可能是保住了。
方家家主还真是只老狐狸!
梅雨娟原本以为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自己占便宜的同时,也被别人利用了。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方家家主会选中自己呢?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商贾,无权无势,为了对抗巫族,他选择三大国中的任何一国做靠山应该都可以。
梅雨娟在枕头上蹭了蹭,将扔在外面的胳膊缩回了被窝,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仍是思绪不断。
不管怎样,这药引都是真正的关键所在,梅雨娟可以侥幸拿到,自然是开心,但这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烫手山芋,若药引在梅雨娟手中的消息流到了外界,可想而知,解忧山庄必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这次她为了后路,已经暴露了火药的存在,所以,现在的她,千万要谨慎。
实在不行…自己索性彻底做一回巫咸国的棋子又何妨!
只要让众人以为自己就是巫咸国的人,那么就能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巫咸国身上,有什么事就会冲着巫咸国去,自己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梅雨娟眼神凌厉地看向虚空中某一处,不知道为何,总叫人有种莫名的心惊,仿佛,有另一双眼睛在与她对视,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卷入了一个被人设下的局。
本来就晕晕沉沉的脑袋仿佛又大了一圈。
梅雨娟闭上眼睛,感觉得这个姿势实在不舒服,身上都有点僵,便又翻身换了个角度,这次睁眼看到的是头顶的天窗,虽说是天窗,却没有丝毫光亮照进来。
她猜测,那可能是个往牢房递生活用品的入口,方方正正只有一掌宽,人想逃出去是绝不可能的,况且这上方距地面足有三人高,四壁呈碗状将人扣入,想出去只有那扇牢门。
梅雨娟伸出手按眉心,头大了两圈。
无奈,她只得再次翻身,可这次对上的是房间里的另一个大活人。
墨染已经将巫咸的侍卫服脱下,还是之前的一袭黑袍,正双手抱胸。
梅雨娟不禁想起此刻正在对面的那个白衣如雪的人,这两人一黑一白,一个是温文尔雅不染俗尘的清贵公子,一个是举止轻浮不拘小节的江湖浪子,可此刻都这般垂目养神时,给人的感觉又有些相似,随意温和间都带着淡淡的距离感。
或许是梅雨娟的目光太有穿透力,墨染微动,也睁开了眼睛,身子稍稍前倾。
四目相对时,梅雨娟还真有点紧张。
可惜,这份少女的羞怯情怀刚持续几秒,就被人毫不怜惜地打断。
“你自己在那傻笑个什么劲儿?脑子烧糊涂了?”
“……”
这一开口说话,瞬间就和人家差了几万里,哪里像了?梅雨娟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帽。
巫族居所位于一座峡谷之中,高城深池间一座座气势磅礴的宫殿安静矗立。
一队东泽侍卫正在外面,从红日当空等到夜暮西沉。
虽不是深夜,但那天空的黯淡却是与黑夜一样,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似压在了心口,喘不过气来。
而在城池的中心,有一座高耸的塔状祭台,成三角之形,通体漆黑,带着原始的粗犷,别有一番韵味,与周围的宫殿风格迥然的同时,也昭示了它的非凡地位。
而此刻在祭台内却颇为热闹,一声带着疯狂的怒吼从其中传出。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我们多年的筹划就这么付诸东流!”
祭台内的金漆宝座上,此时正坐着一名老者,年约六旬,相貌清秀,如电般的目光,正直勾勾地凝望着他身前的石盒,他的对面还盘膝而坐着四人,说话者正是其中一人。
“那真的药引在哪?”
“当时在场的还有东泽的人,会不会是被人偷龙转凤了?”
“不可能,那东西我一直在盯着,绝不会有错。”
“那就是方家在捣鬼了!”
这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的声音在空旷的祭台内彼此回荡,大家都在猜测真正的药引到底在可能在哪,那药引对巫族的意义非同寻常,没有人可以承受失去它的后果。
“安静!”
那祭台上传下来的声音沙哑中带着苦涩,伸手合上了那石盒,待四人终于平静下情绪后,道:“这件事情族长已经知道了,并且吩咐了接下来的指令,你们先看看吧!”
“东泽国的人已经在城外等着了,剩下的就按族长的意思办,不止东泽的人,连那两个人也一同放了吧。”
四位宗主对族长的吩咐历来是不假思索的执行,但这次却有些迟疑,道:“大人可将在地陵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族长了吗?那两人虽然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了,但那女子使用的药粉威势甚大,不用仔细调查吗?”
那被称为大人的老者阴冷的目光如暴风一般蓦然横扫过去,道:“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对方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多言。
老者起身,从四人身边经过,整个人又变得随和起来,温声道:“你们放心,该说的我一个字也没有少,族长这样交代肯定有他的考量,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那四人再不敢多言。
其实连他也不解,这次为了那药引,他们行事一反常态,专横又强势,显然成了众矢之的,可现在族长却又并不着急派人寻找,这是何意?
莫非……族长已经知道真正药引的下落!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祭台内也终于安静了,一簇簇灯火亮起,在夜风的吹拂中摇曳生姿,月光下的宫殿楼阁也少了一份白日里的庄严,多了一份朦胧与祥和。
这份寂寥,却突然被长长的哀嚎划破,引得不少正往来于各个宫殿间的巫族人一个哆嗦,忍不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正是西方的赤柱监狱。
“来人啊!我要渴死了,放我出去,我要喝酒!!”梅雨娟抱着牢房的大门冲着天窗大叫!
墨染稳了稳耳朵里的布条,有气无力道:“喂,算我求求你了,别吵了!”
梅雨娟停下,回头瞧他。
【第章 前所未有的待遇】
墨染继续道:“每天在这白费力气瞎嚷嚷,还真是有毅力,就不怕把嗓子喊哑了?到时候我可没有药啊!”
梅雨娟反驳道:“别瞧不起人,我才不会白费力气,只要大声喊,像这样~”
为了向墨染展示效果,梅雨娟特意将双手卷成喇叭状,扯开嗓子:“啊!!!来人啊~~我要喝酒!!”
不止墨染,连隔壁的云沧海都直皱眉,不过,这招挺管用,不肖片刻,上方传来人声,带着无可奈何与烦躁,道:“吵死了,喝了这个赶紧把嘴闭上!”
紧接着有人从头顶的天窗用绳子系下来一个竹篮子,里面装了一坛酒,梅雨娟顿时眉开眼笑。
“你看你看,自力更生的成果来了!”
墨染有些无奈,笑道:“你啊!”
梅雨娟可顾不得丢不丢脸,提着酒水坐回石桌前,上面还摆着今天的饭菜,两素一荤,虽然有点冷了,但色泽饱满,香气四溢,引得人食欲大动。
夹起一块肉,一口咬下,香气瞬间灌了满嘴,真是肥而不腻,外酥里嫩,边吃边赞道:“巫族不愧是巫族,连坐牢的待遇都比旁处高级,我欣赏!”
梅雨娟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招呼墨染一起陪她喝两杯,感受香醇的液体悠然划过舌尖,过喉,入腹,暖暖地流动在腹间,徐徐地游离在鼻息,悄悄地融入血脉。
一口闷下,两人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重重放下,脸上都露出了享受之态,几轮过后,一个酒嗝上来,唇齿间的酒香更醇厚了!
“坐牢坐到咱们这个份上,也没什么遗憾了。”
“是啊,现在放我出去,我都不想走了。”
酒助谈性,两人的话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梅雨娟握着酒杯四仰八叉地躺在石床上,有点好奇道:“你说,是所有被关进来的人都有这种待遇吗?”
墨染嗤笑,道:“你以为能被关进赤柱监狱的都是些什么人?”
说着他也枕着手臂倚在了一旁的干草堆上,看起来甚是悠闲自得,懒洋洋道:“是他们自己族中犯错的弟子门生!大多是面壁思过,限制自由,像衣食住行这种小事又怎么会亏待自家人,再加上巫族规矩多,每个牢房的用度才没人敢克扣的。”
那梅雨娟就更困惑了,道:“既然是这样,当初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建造这里呢?自己族人而已关哪不行啊。”
梅雨娟虽然并没有看到赤柱监狱的全貌,但仅凭传闻和她眼前的一切,也可知道这监狱的建立工程定十分庞大复杂,不说其他,单就那气势非凡的赤色石柱就不是一般手笔。
墨染低低笑了起来,眯起眼睛,这才开口,道:“因为这监狱根本不是他们建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
梅雨娟想了一会,点头,道:“原来真是这样,我以前也只是听过一些传言,说这赤柱监狱比巫族存在的时间还要久远。”顿了顿,觉得墨染刚才似乎还有话没说完,又道:“那你知道它到底是谁建的吗?”
墨染语气淡淡道:“不知道。”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很快,听他语气,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它,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屑。
梅雨娟特意多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医术高超,胆识过人,身手不凡,而且无论是在方家还是对于巫族的历史全都讲得头头是道,另外,还兼职卜卦算命!
墨染道:“学医是一个很枯燥乏味的过程,无论是基础理论知识还是实践技能,知识量都庞大冗杂!不仅要学习各种专业名词,还要明辨上百上千种草药,从小看的书多了,脑子就练出来了。”
梅雨娟点头,这她倒是有所耳闻。
墨染有超于常人的知识量,倒也不算稀奇。
梅雨娟又倒了一杯酒,道:“不过,真是奇了怪了,我们已经被关进来几天了?”
墨染掰着手指头数,道:“今天正好第七天了。”
梅雨娟更不解:“为什么一直没人审问我们?就把我们这么关着,好吃好喝养着吗?”
墨染思量片刻,反问道:“为什么要审问我们?他们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当时将我们抓回来也是因为在抓云沧海时顺手带了回来,我们有什么价值被人审问?你觉得巫族的人会查不出你我二人的身份吗?”
梅雨娟哑口无言,没错,是她自己猜测巫族得到的药引是假的,所以先入为主,怕巫族狗急跳墙将当天所以的在场的人都审问一遍,不怕别的,就怕自己身上的药引被发现。
墨染则是旁观者清,想得更直接,这么说,难道自己的猜测错了?两条药引都是真的?
见她半晌不说话,墨染回头看看她一眼,便转过来自顾自地闭目养神,道:“不用担心。”
梅雨娟还在胡思乱想,只是下意识接道:“不用担心什么?”
“想出去也简单。”
这句话成功将梅雨娟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惊疑不定她道:“你有法子?”
墨染但笑不语,终于坐起来身子,扭头,却不是看向梅雨娟,而是看向了隔壁的牢房。
梅雨娟的目光也随着他转动,最后,停留在了那道白影身上,凝眉思索起来。
第二日,梅雨娟终于放过了赤柱的巡岗守卫,百无聊赖的她将魔爪伸向了可怜的殿下。
监狱里实在干净得令人发指,连个碎石块都没有,这也无妨,梅雨娟将前两天剩下的硬馒头掰成小块,一粒一粒地摊向云沧海,却只瞄准他身前一尺,一边还不忘和他谈谈心。
“殿下,真巧啊,我们居然被关在同一个地方,这是不是所谓的缘分?其实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时就觉得很好听,有句很美的诗句,‘曾是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和你的名字很相称啊!”
云沧海没有理她。
“殿下,口渴了吗?我这还有半壶好酒。”
云沧海充耳不闻。
“殿下,你是怎么做到虽然穿着一身白,但就算不换洗也能保证它不显脏的呢?”
云沧海如老僧入定。
(家逢巨变,她沦为了歌妓,而第一个来的客人,就是自己的继兄! 未完待续,后续会持续更新,可点击头像进入主页查看精彩内容)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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