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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台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冷,学校的暖气早就停了,因为毕业在即我在外面租了房子,准备毕业论文找工作经常忙到深夜。下午妈妈来烟台看我,我在长途站等她,车子晚点俩小时我出神的看着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群,想着妈妈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我叫于卿出生于年4月,我的妈妈杨桂芬是地道的农村妇女,父亲于坚毕业于我们市里的师范院校,在我们镇上做高中老师。据说我出生的时候父亲正在准备学生的月中考试,回家后知道我的出生随手从桌在上拿起一本书说道:就叫于卿吧,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卿”。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个名字不是随意起的,这里面有父亲的愧疚和早就准备于我们母女断绝的想法,不过也都没有意义,这个伴随我一生的名字让我时常对母亲充满愧疚。我的名字有了,但我的家庭却从未因为添了一个我而变的多么幸福。爷爷奶奶是地道农民,为了供给父亲上学倾尽所有,不过也确实不易农村家庭能让孩子上学的尤其能够供给到大学的实属少数。据说是爷爷年轻的时候念过私塾,当过村里的老师但是因为家里孩子多需要有劳动力来挣工分,无奈下才回家种地。听妈妈说当时爷爷从牛拉车上跳下来抗议,结果摔断一条腿在家休养了半年,遭受了家里人的冷眼相待,那时候他决心自己务农但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有学上。
说到这相信都纳闷为什么一个念过师范的父亲会娶一个农村妇女为妻,不都应该是在学校里无忧无虑的青春期中私定终身了吗?那个年代,在农村娶妻还是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虽然父亲念过大学但最终还是要回到家乡工作,尤其贫困的条件由不得他像其它同龄人一样花前月下亲亲我我。姥姥家打听到父亲家的情况,托人告诉奶奶可以把女儿嫁过来并且不要彩礼!不要彩礼这几个字大大的刺激了这个困苦的家庭。就这样家里不顾父亲的反对,定下日子娶妈妈过门。姥姥家庭观念封建并且会有自己的小主意,他们知道父亲是吃国家粮的将来日子不会错,自己家还有儿子要娶妻,到那时女儿殷实的家底也是他们的后盾和保障。直到后来他们后悔了这个决定,还把我和妈妈赶出了家门……
父亲半推半就的接受了这桩婚姻,一年后我出生在父亲单位的破旧房子里。父亲对我的出生并没有太多欢喜,但也掩饰不住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生命延续的些许喜悦。记忆中,妈妈总是在窄小的楼道里点火生炉子做饭的情景,父亲回家话很少,大部分时间在书桌前批改作业写写画画。空闲时候他会抱起我坐在他的腿上给我念唐诗给我说很多古文。其实我是记不住太多事情的,直到我父亲出轨同我妈妈离婚那时我也只有四岁。一个四岁的孩子会有什么记忆?
年的烟台让我觉得额外的清静,冥冥之中感觉不会在这座城市待太久了。大学四年已经熟悉了这里的大街小巷,每当夜幕升起华灯初上,我都望着这座城市高楼的灯光默默的期许能有一个属于我的家,真正的家。我紧了紧衣服领子,确实有些冷,时间过去俩小时妈妈车还没到。电话响了王原儿打得:“姐,妈到了吗?还没到?晚点真么多,姐跟妈说我的生活费这个月你们别准备了我的奖学金下来了够半年的……”王原儿——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在济南读大学一年级。后面再慢慢讲她,一个感性聪颖乖戾的女子。
远处我望见妈妈了一身枣红色的绒衣还是我去年过年时买给她的,果真是旨在出远门或者正式场合才舍得穿出来衣服。妈妈提着大包小包不用说是带给我的特产,我喊了声妈 上前去拿起行李,妈妈出远门的机会不多,在人群中她习惯性的躲到我身边说了句:卿卿,这里的人穿的真少啊不冷啊”.“走吧”我笑笑牵着她的手去坐车回我的住处。
一进门妈妈便开始随手收拾我的屋子,看着她干起活来是那么自然好似我们吃饭睡觉一样。我阻止了她跟她说“太晚了我们出去吃饭吧,附近有一家水饺店挺好的我带你去”。妈妈紧跟着我像个孩子一样,我点了两盘大葱猪肉馅的饺子和一盘芹菜馅的,妈妈喜欢吃芹菜馅的饺子我们上学时候每次回家都会有芹菜饺子吃,做的好吃我跟王原儿都习惯了她做的芹菜饺子。吃饭的时候我主动问起家里的情况王叔的情况,妈妈没有多说就说都挺好的,我能从她闪躲的眼神中看到内心的担忧,怕我知道什么的担忧。我告诉她别不舍得吃穿,我马上找到工作了我每个月会汇钱给家里和王原儿。妈妈听到这些反应很激烈告诉我:“我们有钱,圆圆上学的钱存了,你别难为自己你的钱你自己留着。”这种感觉很熟悉,是不是就像当年她不顾姥姥姥爷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带我走一样,我的生命里充满了她无言的保护……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梳洗完我们俩躺在床上,我轻声跟她说:“妈,我有同学帮我联系了我想去南方工作,我的专业在北方发展的机会不多,我想过去看看。”妈妈迟疑了一下说:“我不懂太多,就知道种地供你们念书,你要是觉得南方好就去南方,你们姐俩儿都有主意,我也帮不上忙,想怎么做就去吧不用担心家里。”我反转过身在月光中看着妈妈的脸,看不清楚但是觉得头上头发渐渐稀少了。我试探着小声的说了句:“妈,能跟我聊聊陈筱晴吗?”陈筱晴——我父亲的第二任妻子,也曾是他的学生。说这句话我是忐忑的,不知道妈妈会是什么反应这个名字被封锁了近二十年,直到我跟于来联系上,妈妈其实知道我与于来生来往。于来生——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妈妈的反应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大,翻了个身问我:“说她干嘛?没啥说的,二十多年没有什么来往连样子也忘掉了。”我知道她怎么会忘掉,那段婚姻几乎要了她的性命,好处是妈妈是个没有受过太多教育的女子,她不知道感性、不懂矫情、也无法纠结,有的就是该如何活下去。
我猛的坐起来吓了妈妈一跳问我干啥,我很认真的说:”妈,我大了自从上次于来生给我写过几封信后我也开始思考,于坚无论如何都是我的父亲,关于那段往事我真的想听听”。说实话长这么大从姥姥家听来的父亲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不给彩礼、出轨、虐待妈妈、不要我等等。越长大我越开始了解家庭、生命以及情感,我相信于坚有错,但不至于十恶不赦。妈妈侧了侧身子问我:”你明天没事吗太晚睡早上起不来,”我略有欣喜的说:“没关系,没事情的本来你过来我就准备多陪你两天,说说吧妈。”妈妈开始讲从我出生到他们离婚那几年,我闭着眼睛听着努力还原那些场景。
结婚前妈妈知道父亲可能不太能接受她,我妈只念过几年小学字认的都不是很全,而父亲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民教师,又是心高气傲的年纪。妈妈在农村看过太多不幸福的家庭无非就是吵闹、摔东西、双方父母在一起闹事打架甚至是家暴等等,妈妈已经做好被父亲责骂的准备,可是事情并不是预期中的那样。妈妈说结婚几年父亲回家几乎是不怎么说话的,除了吃饭睡觉批改作业看书,完全当她是不存在的。妈妈除了农忙时间回老家帮爷爷奶奶干活,其它时间都是在宿舍帮爸爸做饭洗衣服,现在看来跟保姆没有多大区别。结婚一年后爷爷奶奶催着抱孙子妈妈生下我,因为是女孩亲戚们并不是多热情,幸好爷爷奶奶开明对我一直不错,妈妈的月子是奶奶伺候的相安无事和和气气。生我那年父亲教高二的语文,妈妈说我四个月大的时候父亲跟她说有几个学生要来家里吃饭让她准备一下,妈妈想办法做了一桌子菜,来了却只有一个小姑娘,是的没错是陈筱晴。我见过陈筱晴,在我跟随妈妈改嫁后第三年因为上学要办理户口问题我同二姨回过一次父亲的学校,父亲去外地学习了是陈筱晴帮着办理的。我妈说:“第一次见她那时候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圆圆的脸眼睛挺大,见人总笑看着还不错”。是的陈筱晴的长相让我想起日本的乒乓球运动员福原爱,圆脸长头发梳着我们现在常说的丸子头,紧闭着的嘴唇有些发白,见人却总是笑笑……妈妈说发现他们的不正当关系是在距离陈筱晴去我家三年后了,有一次她在帮父亲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一张纸,是一个女人写给父亲的一封信。上面的字妈妈认不完全但是基本能看出是一封情信,当中“陈筱晴”这几个字妈妈认识两个,她断定是那个丫头。信的的地址是我们市里一所专科学校。
“妈,你跟于坚闹过吗?他承认吗?”我坐起来问她,妈妈拉拉我说你躺下吧又啥好着急(激动)的?“那晚我没做饭,他回来后我拿信给他看,他扯过信大声吼我说不应该偷看别人东西。那是我们结婚后他第一次那么着急地说话,后面就啥也没说了。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带着你去找那个丫头,我不能让她得逞这件事。”
果真是这样,这是我最讨厌的男人类型不承认、不解释、没责任。那时候的父亲完全没有对婚姻对家庭的责任,他俨然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活在与陈筱晴风花雪月的二人世界里。妈妈生性软弱,不知道怎么闹不知道跟谁说。“那到底是怎么收场的?”妈妈讲起了那场撕心裂肺的战争。
事情过去一年,这一年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件事情妈妈说不出道不明就这样过去了。一次父亲回来说要去县城开会,而巧的是住在我们隔壁的陈大姐跟妈妈聊天,她的丈夫跟父亲同个办公室他并不知道开会的事情。妈妈大概知道了什么,父亲刚走,她带着我也来到了县城。妈妈打听到了陈筱晴的学校在附近等着,女人第六感这个事情我觉得是不分年代和年龄的,一旦自己男人做了有愧于自己的事情还真是每个女人都是福尔摩斯。只是一个农村妇女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哪能带着孩子,让她在现场是一种怎样的伤害,可是妈妈确有截然不同的想法,她不想离婚如果出轨是个事实的话她希望用孩子来拴住自己男人的心。妈妈说她看到父亲了跟陈筱晴一起走出学校,妈妈带着我跟着他们直到一家宾馆……我想再冷静的女人也无法在此时抑制住这种愤怒吧,父亲跟陈筱晴办理入住的时候妈妈终于冲了进去。她说当时父亲替陈筱晴拿着背包,她拿起手包望陈筱晴的头上扔去,一边骂一边撕扯陈筱晴的头发。他俩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陈筱晴定神之后也知道妈妈是谁了,妈妈一边打一边骂。父亲试图去拉开妈妈,我却在旁边嚎啕大哭无奈父亲去抱起我。
“卿卿啊,我到现在也纳闷一个事情,你说我当时把她打的呀,我也是气糊涂了我扯她衣服头发,扇了她耳光,可是她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还口也不还手。她是年轻她要是还手我不一定打过她,可她就是不动一句话也不说话” “可能是理亏吧”我回复了妈妈一句心里却思绪万千。
是啊,多年以后再我经历了世事沧桑之后,才明白陈筱晴当时的心情。“不屑”两个字充满了陈筱晴的胸腔,首先她做错了这件事情没理,其次跟一个妇女去计较去撒泼打滚她本身就是输了。父亲无奈把陈筱晴拖走,跟妈妈狠狠的说了句回家解决吧。回到家后,父亲跟母亲提出离婚,但是有个条件如果妈妈去学校揭发他将永远别想带我走,如果起诉离婚父亲的经济条件和工作状况必定是孩子抚养权的第一人选。如果妈妈同意在妈妈改嫁前每个月可以有一笔我的抚养费。妈妈没有文化也没有判断,一直以为自己男人能顶得住天,她无法判断父亲条件的真实性和法律性。然而这一切都将毁灭了,妈妈竟同意了,接下来是姥姥家的人带人去把奶奶家砸了,他们那时候只知道是父亲提出离婚,妈妈不敢把事实告诉他们,怕让学校领导知道永远将无法带走我。我想起中国的一句古话:当官的爹比不上要饭的娘。父亲可以用我作为条件来换取母亲的宽恕和他自己的前途,然而我们娘俩的命运何去何从?
后来妈妈说姥姥家的人不依不饶,要奶奶家补偿彩礼钱,爷爷和奶奶知道事情的原委在妈妈带我走的最后一天农历的腊月,奶奶给了妈妈一千块钱跟妈妈说了句:“是于家对不起你们,本来孩子我们想留下,你执意要带走就带走吧,这个钱给你但不能给你爹妈,他们不心疼孩子我早看出来了。”妈妈带着我回到了姥姥家,全家人冷潮热讽,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什么带这个拖油瓶不能找下家。在年那天,姥姥跟妈妈提出条件要不把我送回于家,要不把我送人,如果不同意不能在家过年,农村有女儿不能再娘家过年三十的习俗。妈妈收拾好包袱毅然决然的带我离开了那个家门,后来妈妈的表姐我叫二姨,收留了我们让我们在她县城的家过年,他们一家回老家过年了。妈妈说她这一生都记得二姨的恩情,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扶了她一把。那个冬天,我们娘俩是如何度过的?我不记事也许是妈妈所庆幸的,因为她不想把这个痛苦让女儿留在记忆中。
凌晨4点了,能听见楼下清洁工刷刷的扫地声,很多年后我来到深圳每当工作到凌晨楼下便会有店铺拉外门的声音很大声,或许这最能体现南北差异。”特麻的,绝对是《洛丽塔》看多了”我小声嘟囔了一句,妈妈问说什么,我翻个身说“没事妈,我们睡吧”。
未完待续
特别说明
此文全部虚构 请勿对号
如有雷同 纯属巧合
版权说明
本文版权归于卿所有,谢绝任何形式转载。
作者:头条号 / 于卿
来源:头条号(今日头条旗下创作平台)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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