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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纸鸢《天王》(完结 番外) - 百度云资源 - 开心谷网盘

baijin 2025-08-19 19:48:15 小说推荐 2 ℃
天王破咒!岁郭富城豪掷亿万终得子,无限额黑卡宠妻震惊全网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跟傅黎州打小就黏在一起,跟两棵并排长的树苗似的。

那会儿他总替我挡着欺负人的坏小子,我瞅着他,心里跟揣了蜜罐子似的。

可后来他成了世子,事儿就全变味儿了。

他攥着我的手说:&#;阿瑶,皇命压头,我得娶公主。&#;

我爹为了攀高枝,硬把我塞进公主府当丫鬟,还让我当傅黎州见不得光的通房。

他为了哄公主高兴,转头就对我甩脸子,变着法儿折腾我。

我实在熬不住,偷着往外跑,结果被抓回来按在地上。

他冷眼睨着我:&#;阿瑶,别逼我动手。&#;

我不死心又跑,这回他直接挑断我脚筋,把我锁进黑漆漆的暗房。

我瘫在烂草堆里,眼泪把嗓子都哭哑了:&#;黎州,你咋能这么狠?&#;

他连头都没回:&#;阿瑶,你安生待着,等生下孩子过继给公主,他们才能有个好前程。&#;

后来我生下一儿一女,他却把孩子都记在了公主名下。

我只能在暗房里熬日子,活得跟个疯婆子似的,到死都没见着天光。

重活这一回,我只想嫁个寻常人家,过个平平安安的余生。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扫了眼周围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家伙。

冷不丁撞进一双幽蓝的眸子里。

那人生得极白,轮廓分明,活脱脱西疆人的长相。

&#;哟,这不是祁家那位吗?&#;我压低声音嘟囔,心口猛地一跳。

这双眼睛我可忘不了——面具下那双杀气腾腾的蓝眼睛,当年提着傅黎州脑袋闯进公主府的,可不就是他?

男人见我越走越近,刚要起身开口,我抢先凑上去:&#;公子,能搭把手不?&#;

他眉头微蹙,却还是轻轻点了头。

他比我高出一个半头,俯身时投下的阴影压得我心头发紧。

&#;那我就不客气啦!&#;

我拽住他衣领,踮脚在他唇角啄了一下。

西疆人确实有贴面礼,男女碰一碰嘴角表示亲近——可这人怎么跟见了鬼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讪讪地退开,转头冲傅黎州冷笑:&#;我这种名声烂透的女人,犯得着靠男人活?今儿敢当众亲嘴,明儿就能自荐枕席!世子爷少操心我有没有人要。&#;

傅黎州气得满脸涨红,伸手就要来抓我。

&#;站住!&#;男人突然暴喝一声,铁钳似的手按住我肩膀把我转回来。

他盯着我眼睛,声音低得像在耳边呢喃:&#;宋姑娘,吻人要专心些。&#;

话音未落就俯身压下来,这回可不是蜻蜓点水了。

&#;甜得发腻...&#;我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却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推都推不开。

傅黎州彻底炸了,掀翻桌子拔剑就刺。

男人随手抖开大氅,像缠蛇似的绞住剑锋,把我往怀里一搂。

他慢条斯理擦掉嘴角被我咬出的血痕,淡淡道:&#;在下祁莲,太傅之子。既与宋姑娘有了肌肤之亲,三日后必登门提亲。&#;

我直接傻眼,傅黎州更是活见鬼似的。

&#;祁太傅居然有个混血儿子?&#;傅黎州小声嘀咕。

外人只知祁太傅权倾朝野,女儿是当朝皇后。

祁莲却浑不在意众人狐疑的目光,临走还丢下句:&#;这茶楼戏不错,人也热闹,多谢傅公子割爱。&#;

难怪后来他会要了傅黎州的命。

我这才想起——祁莲是赵寰琅的亲舅舅,而我正是害那孩子痴傻的&#;罪人&#;。

他为什么要帮我?又为什么要娶我?

入夜,我盯着屋里那些老物件发呆,死活不敢相信老天真给了我重来的机会。

外头傅黎州喝得烂醉,哐哐砸门,嗓门大得能掀屋顶:&#;阿娆!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什么时候勾搭上祁家的?是不是早就盘算着甩了我,好攀高枝?&#;他越骂越难听,&#;大庭广众就眉来眼去,背地里指不定多骚呢!宋娆,你贱不贱啊!&#;

我隔着门板嗤笑,声音冷得掉冰碴:&#;我和小世子清清白白,连婚约都没有,哪来背叛?倒是你,先娶了公主,我现在找个比你强百倍的靠山,你该放鞭炮庆祝才对。&#;

外头传来花盆碎裂的脆响,这混账把我最爱的兰花全砸了。

&#;宋娆你别太得意!&#;他喘着粗气,拳头砸墙的声音跟打鼓似的,听着都替他手疼。

换作从前,我早就心疼得冲出去给他包扎。现在?我巴不得他拿脑袋撞墙——活该!

不过用不着操心,自然有人上赶着当孝子。

我爹果然来了,在外头温声哄着:&#;黎州啊,消消气,别跟丫头一般见识。&#;

傅黎州立刻换上哭腔:&#;宋叔您最清楚,要不是被皇权逼到绝路,我怎么会娶公主?当年用全家军功换阿娆活命,已经触怒圣上了。要是再拒婚,咱们两家都得完蛋!&#;

我爹听得老泪纵横,拍着他后背直叹气:&#;傻孩子,你这份心...&#;

转头就冲我屋里吼:&#;死丫头!还躲着干啥?赶紧滚出来给黎州磕头认错!&#;

我气得直哆嗦,反手把第三道锁扣死——这门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踹不开。

外头傅黎州又开始演苦情戏:&#;既然阿娆不肯原谅我,我这就去和公主和离!横竖都是死,能跟阿娆做鬼夫妻也值了,就是连累宋叔...&#;

我爹急得直跳脚,亲自上阵踹门:&#;混账东西!黎州你别胡说!&#;

&#;都愣着干啥?给我把门拆了!黎州你安心当你的驸马,叔就是把这丫头绑了,也得给你送公主府去!&#;

眼看门板要保不住,我慢条斯理往浴桶里倒热水。

门缝刚开条缝,我爹那张扭曲的脸就挤了进来:&#;也不照照镜子!你这张脸阎王爷看了都嫌晦气!&#;

他彻底撕破脸,哪还有半分官老爷的体面:&#;黎州肯要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敢拿乔!&#;

我听着这些诛心话,心里跟刀绞似的。

原来在他眼里,我这个亲闺女还不如个养子。

&#;自从生了你,老子连个带把的种都没留下!&#;他咬牙切齿,&#;养子能给我挣前程,你只会让我绝后!&#;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门板轰然倒塌,一群人目瞪口呆。

傅黎州反应倒快,抬手就扇翻领头的护卫:&#;都他妈滚远点!&#;

屋里雾气氤氲,我正舒舒服服泡着澡,单手托腮笑:&#;这么多人闯进来,是要排队给我搓背?&#;

我爹冲上来就要动手,可瞧见我光溜溜的肩膀,又捂着眼睛不敢靠前,只能跳着脚骂:&#;疯子!跟你娘一样!当初就该把你娘俩一起打死!&#;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丑态,我心底那点恨意突然散了。

多可笑啊,上辈子我居然为这群豺狼赔上性命。

现在?我就是要他们亲眼看着,我宋娆怎么活出个人样来!

我披着件单薄的衣裳,慢悠悠晃到傅黎州跟前。

侍卫们一瞅见我,跟见了活阎王似的,齐刷刷往后缩脖子,眼珠子瞪得溜圆,活怕我扑上去咬人。

我爹更绝,整张脸唰地褪了血色,连退三步差点绊着门槛。

就傅黎州还杵在原地,拳头攥得死紧,脚却像生了根。

他猛地扯开自己那件玄色大氅,想把我往身后藏,嗓子都劈了叉:&#;昭昭!别过来!别过来!&#;

我站定,斜眼睨他,话里带刺:&#;小世子从前就爱那冰清玉洁、眼里只装得下我的姑娘。如今我成了这副德行,您还稀罕不?&#;

傅黎州脸色刷地煞白,嘴唇抖得跟筛糠似的,愣是挤不出半个字。

我嗤笑一声,继续往他心窝捅刀:&#;你的喜欢?姑奶奶稀罕个屁!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我宋昭,今儿个正式把你甩了!滚出我家大门!谁稀罕你这种克死全家的扫把星!&#;

这话跟淬了毒的匕首似的,直直扎进他心口。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浑身筛糠般抖,突然发了疯似的伸手要抓我,可指尖刚碰到我袖子又触电般缩回去。

最后他抡起佩刀,&#;咣当&#;一声劈向我身后的浴桶,水花炸得我俩满头满脸。

我爹在旁边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喊:&#;黎州!别犯浑!昭昭是让鬼迷了心窍,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傅黎州跟聋了似的,闷头收拾行李,连头都没回就搬出了宋府。

我爹气得原地转圈,转头就冲我撒火。

这回他学精了,领着一群丫鬟婆子闯进我闺房,扯着嗓子喊:&#;都愣着干啥?把这疯丫头给我捆了!&#;

几个粗使婆子撸起袖子就要上,我冷笑一声,冲我爹甩话:&#;爹啊,说您蠢吧,您还能把傅将军的独苗养大;说您精吧,连自个儿为啥生不出儿子都整不明白!&#;

我爹脸唰地黑了,咬牙切齿:&#;你放屁!&#;

我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子:&#;您想想,若真有了儿子,谁最亏?是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赔钱货,还是您捧在手心里、等您咽气就能吃绝户的傅黎州?&#;

我爹脸色跟调色盘似的,支支吾吾:&#;这...这...&#;

我挑眉继续补刀:&#;您瞅瞅府里那些姨娘,个个水灵灵的,愣是没一个肚子有动静。要说是您不行,可您不还有我嘛!是天意还是有人动了手脚,您心里没点数?&#;

我爹突然像被雷劈了似的僵住,眼神飘忽得厉害。

宋家这些年吃香喝辣,不光因为养大了傅黎州受皇家恩宠,更因为傅将军临走前把大半身家都塞进了他兜里。

真要有了亲儿子,我爹哪舍得把家产吐出来?

我爹沉默半晌,突然扯着嗓子喊:&#;来人!把小姐捆了送公主府!&#;

我早看透了他——胆小如鼠、见利忘义,就算信了我的话,也绝不敢跟傅黎州撕破脸。

可我还想再赌一把,仰头盯着我爹:&#;爹,您该知道茶楼求娶我的,是祁太傅家的公子吧?&#;

我爹脸唰地绿了,结结巴巴:&#;江湖骗子!太傅家什么身份,真有贵子满朝文武能不知道?不过...&#;

不过这事越传越邪乎,连说书人都编成了段子在茶楼叫卖。祁家至今没动静,倒像默认了&#;祁莲&#;这号人物的存在。

“要我说啊,这古往今来的驸马爷,哪个不是空有名头没实权?”爹爹一边吧嗒着旱烟,一边撇着嘴,“可傅黎州这小子说不定能破例!他娶的公主是个傻的,又救过公主性命,皇上说不定真给他点甜头。”

他眯着眼打量我,那眼神活像在看个捡了便宜的破烂货。

我噗嗤笑出声:“爹,您还是没摸到门道。有点权和权倾朝野,那能一样吗?真要有滔天权势,他还能瞧得上我这么个傻公主?”

“皇上疼祁皇后,连她那个傻闺女都当宝贝供着,皇后的亲弟弟能亏待了?”我掰着指头给他算,“现在知道祁莲这号人的没几个,不然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能轮到咱们宋家?”

爹爹眼睛一亮,又强装镇定:“你害得赵寰琅变傻,祁家能容你进门?”

我勾起嘴角:“说不定祁莲一直养在别处,压根不知道这茬。再不然……祁太傅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把来龙去脉摸透了。就我爹这点官职,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真对公主下手。”

“让傅家公子娶个傻媳妇,还得一辈子低眉顺眼,这不明摆着羞辱他吗?”我轻声补了句。

爹爹摸着胡子琢磨半天,最后撂下话:“三天后祁家要是没动静,你就老老实实去公主府当丫鬟!”

“伺候您呢!这辈子我都不会跟傅黎州扯上关系。”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啥都没说。

本来盘算着花银子雇个假新郎,先溜出京城再说。谁知道第三天,祁家真派了迎亲队,吹吹打打堵了宋府大门。

爹爹乐得直拍大腿:“来了!真来了!”

转头就盘算着砸锅卖铁置办嫁妆。

可来迎亲的竟是个满脸褶子的老仆,看着比祁太傅还显老。他点头哈腰地对我爹说:“宋大人见谅,我家少爷有急事脱不开身,派老奴来接夫人回府。”

爹爹心里跟吞了苍蝇似的,可瞅见老仆手里晃着的祁家玉牌,还有一箱箱抬进来的金银地契,只能咬着牙把我塞进轿子。

“这老东西卖女儿倒是卖了个好价钱。”我窝在轿子里直撇嘴。可越走越偏,根本不是去祁府的路。我手心直冒汗,悄悄攥紧了袖子里藏的剪刀。

“祁莲是赵寰琅的亲舅舅,突然求娶肯定没安好心。”我越想越怕,要是他们敢乱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反正我宋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轿帘一掀,我还没掏出剪刀,就见庄子门口齐刷刷跪了一排仆人,扯着嗓子喊:“恭迎夫人回府!”

我当场愣住。一个模样清秀的丫鬟小跑过来扶我,声音脆生生的:“夫人,少爷本想亲自来接,可……被人揍得下不了床,等伤好了一定给您赔罪。”

“挨揍了?”我差点笑出声,“祁莲为了报复我,先把自己人打残了?这脑子……进水了吧?”

小翠抿嘴一笑,领着我往里走,一路上絮絮叨叨:“少爷人可好了,这次真是意外,他绝没骗宋家的意思。”

跟着她进了庄子,地方不大却收拾得利落。下人们也不像别家那样阿谀奉承,见我在菜地忙活,还有人递来锄头搭把手。

“这主子倒是个没架子的。”我心里暖洋洋的。本来我就不稀罕当什么官家小姐,小时候跟着爹爹行军打仗,家里穷得叮当响,娘亲却整天乐呵呵地缝补衣裳、养鸡种菜。后来爹爹巴结上傅家,日子好过了,府里的姨娘却越来越多,娘亲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夫人要是想养鸡,我这就去集市给您挑几只肥的。”小翠听我念叨养鸡,立马来了精神。

“急啥,等会儿再去。”我摆摆手,突然发现她眼神躲闪,还藏着点说不出的怜悯。

我伸手戳她脑门:“平时话比麻雀还多,今儿怎么蔫了?该不会又把钱袋丢了吧?破财消灾,人没事就行。”

小翠眼眶突然红了,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夫人……外头出了件大事,您听了千万撑住,可别怪少爷,他真没骗咱们宋家!”

原来,我爹风风光光嫁了女儿,大摆筵席好几日,巴不得全京城都知道,他与祁家攀上亲家。

还当众把聘礼拿出来,让大家品鉴。

结果一看,全是仿制品,没一件真货。

气得爹爹直接上祁府,要找我讨个说法。

谁知祁太傅充耳不闻,根本不认宋家这门亲事。

饶是爹爹搜遍祁府上下,也没找出嫁人的女儿,还被祁太傅一顿好打,赶了出去。

我爹成了京中一等一的笑话,谁瞧见他都要笑两声。

小翠的声音越说越低,见我低着头,像是在呜咽,赶忙解释道:“送去宋府的聘礼,都是宫里那位准备的,少爷没想到会掺假!他们也是心狠,把少爷毒打一顿还不解气,居然连夫人的娘家一并羞辱。”

我再憋不住,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我爹也有今天,真是报应啊,真叫人痛快!”

我笑得眼角带泪,好似两世的委屈,都找到了宣泄之处。

“哈哈哈哈!嫁给你们少爷,真没嫁错人。”

小翠摸摸我的额头,“夫人啊!您是不是伤心欲绝,人都傻了?”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没大没小的丫头片子,敢说我夫人傻。”

祁莲一步步走来,一双桃花眼笑意满满。

这是我们成婚后,第一次相见。

小翠吐吐舌头,赶紧跑路,给我们夫妻培养感情的空间。

毕竟不熟,我们二人面面相觑。

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但不知从何问起。

他先开了口,“夫人种的兰花真不错。”

“这是大葱。”我忍着笑回他。

他愣了一下,“哦,这大葱长得也挺好看。”

“好看个头,你是不是没下过厨房,连大葱都认成兰花。”

他挠挠头,“那夫人种的这兰花……哦不,这大葱,味道一定很香吧。”

“大葱当然香啦,不然怎么配菜呢。”

他又说,“新买的小鹧鸪品相很好。”

“那是小鸡,不是鹧鸪。”我纠正他。

他一脸尴尬,“小鸡也挺好看的,羽毛挺光滑。”

“小鸡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观赏的。”

他挠挠头,“那夫人养的这只小鸡,是不是很能下蛋?”

“它还小呢,哪能下蛋。”

他笑了笑,“那等它长大了,一定下很多蛋。”

我忍不住笑出来,“你是不是对这些一窍不通啊。”

他挠挠头,“我平时忙,没怎么留意这些。”

我们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岳丈的事,多有得罪。”

“我爹的事,多谢你啊!”

我们俩异口同声,说的话却完全相反。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眼神里都有点懵。

“咱俩这是有默契,还是毫无默契啊?”我忍不住先笑起来。

“我怎么知道,反正你先笑,我也跟着笑呗。”他也跟着傻笑起来。

“夫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他突然正经起来,眼神直直地看着我。

我赶紧收起笑脸,摆手道:“祁公子,你就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

“我哪有装模作样,我是真心觉得好看。”他一本正经地回应。

“行了,别在这儿给我来这套了。”我撇撇嘴,“你娶我是为了给侄女报仇,我嫁你是为了躲避傅黎州的痴缠,咱们各取所需。”

“我知道,可这也不耽误咱俩好好相处啊。”他有点不服气。

“平日里,虐虐身就行,别搞虐感情这一套。”我继续说道,“我年纪大了,经历的也多,你这种小毛孩的花言巧语,我是不会上套的。”

“谁是小毛孩啊,我可不小了。”他有点急,“再说,我也没用花言巧语。”

祁莲皱眉,思索再三,才开口:“夫人的生辰八字,比我小上两岁,算命的说咱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莫不是日子弄错了?”

“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嗤笑一声,“你是不是被算命的忽悠了?”

“我也不太懂这些,可我娘一直这么说。”他有点无奈。

我一把捏住他的俊脸,用力揉搓,“装傻是不是?还是你一个西疆人,听不懂中原话!”

“哎哟,别揉了,我真不是装傻。”他被我揉得直皱眉,“我娘是西疆人,可我从小就没去过西疆。”

祁莲大掌覆盖在我手上,轻柔得好似被一团棉花裹住,“若有机会,夫人可以和我一起去西疆看看吗?”

祁莲的态度特别诚恳,眼神里还透着一股炙热,我被他看得脸红,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暗骂自己没骨气,活了两辈子了,怎么还对男色上头,真是丢人。

祁莲却还在笑,还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看,那眼神让我有点不自在。

“夫人生气的样子,也好看。”祁莲慢悠悠地说。

我气鼓鼓地叉腰,没好气地回他:“好看个屁!我脸上有一大块烫痕,和好看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我爹都说,鬼见了我都得转头。”

祁莲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往屋里走。

我心里想,这是不装了?演不下去,打算学傅黎州玩强制爱了?我可没那么好欺负,我随身带着剪子呢,这一世,我决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祁莲带着我进了书房,他推开桌上的杂物,把我抱在桌上,我一愣,心想这人玩得还挺刺激的。

我刚想把剪子掏出来,祁莲却从袖子里拿出一盒胭脂,嘴里还咬着一支笔。

他俯下身,胭脂在他指尖晕开,冰冰凉凉的,轻轻落在我的脸颊上。

“别动,我给你画个东西。”祁莲的声音轻柔极了。

我有点好奇,乖乖坐着没动。他笔尖转换,细细描绘着,没一会儿,我往镜子里一瞧,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正好落在我的疤痕上。

我忍不住眼眶发红,自从毁了容,我再没细细看过镜中的自己。原来我能这般容貌艳丽。

祁莲看着我,眼神里透着期待,好像在等我的夸赞。

“你这是……”我刚想说话,突然“啪嗒”一声,我袖子里的剪子砸在了他头上,又掉到了地上。

我赶紧坐起来,惊慌失措地检查他的脑袋:“哎呀,你没事吧?还好不是刀尖砸上去,要不然这么完美的脸,就毁在我手里了。”

祁莲丝毫不恼,反而拉过我的手,仔细检查起来。

“夫人下次不许玩剪子了,要是弄伤手可怎么办?”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心。

我挠着头,实在看不懂祁莲的路数,忍不住吐槽:“不对不对,你要报复我,应该用这剪子架我脖子上,或者拿剪子剪碎我的衣衫,狠狠羞辱我。”

祁莲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夫人喜欢这么玩?我……我会多看书、多学习。”

我被他逗得哭笑不得,直接问他:“祁莲,你难道是真心想娶我?!”

祁莲疯狂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做梦都想!哪怕被祁太傅毒打,被皇后锁了三日黑屋,我也想娶你。”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而出:“可是为什么啊!”

祁莲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变得温柔又深沉:“因为你将我,从灰暗无助的日子里,拉了出来。”

我几乎是张大嘴巴,听着祁莲讲述他幼时的经历。

“我娘是西疆来的歌姬,生得倾国倾城。”祁莲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回忆一段遥远的往事。

“祁太傅得到她后,宠爱得不得了。正巧祁皇后有孕,生怕不能伺候圣上,被别的女人抢了圣恩,就求着祁太傅寻几个知根知底的女子来固宠。”

“祁太傅就邀圣上来祁家,还送上不少绝色女子。偏偏圣上都没看中,酒过三巡,把娘给睡下了。”

“祁太傅强忍着头顶的绿帽子,只能由着二人时不时在府里缠绵。后来祁皇后生下女儿,重新抓回了圣上的宠爱。而娘也怀了孕,还被诊出是男胎。”

“祁太傅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暗杀龙子。可圣上和岳丈抢女人,又上不得台面。于是他们商议去母留子,打算日后把龙子过继到皇后名下。”

“奈何我一出生,就是白肤蓝瞳,根本不像是中原人。杀又杀不得,要也没人要,就稀里糊涂地养在了祁家。”

祁莲在祁家的日子,那真是没法提。他没名没分地被养在祁家,过得跟条狗似的,落魄极了。

可他不知道,更深的苦难才刚刚开始。赵寰琅发现了他。这赵寰琅是个高傲的公主,她怎么可能忍受这么一个卑劣的人存在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赵寰琅瞪着祁莲,眼神里满是厌恶。

祁莲低着头,不敢说话。赵寰琅却越说越气:“父皇根本不会认你,更不会多看你一眼!外祖父私下跟我说了,要是我能玩死你,就嘉奖我一只金丝猫,那可比你美貌千百倍呢!”

祁莲心里清楚,自己在赵寰琅眼里,连个玩物都不如。她表面上叫他“舅舅”,背地里却把他当弟弟一样折磨。鞭子抽得他皮开肉绽,冬天还把他泡在冰冷的水里,等他全身长出冻疮,才肯放过他。

“你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赵寰琅每次折磨完他,都会留下这么一句话。

祁莲本就熬不过那个冬天,可偏偏出了件事儿。听说赵寰琅被宋家女儿给溺在水里,痴傻了。这事儿传到祁莲耳朵里,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对他来说,这可是灰暗人生里唯一的喜事了。

“祁莲,你听说了吗?赵寰琅出事了。”有人小声议论着,祁莲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以前,祁莲只能偷偷地看我,看我怎么温柔似水,全心全意对傅黎州好。后来,他连做梦都希望我在他身边,他能变成傅黎州。他成天像个痴汉一样跟着我,眼神里全是渴望。

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你知道吗?我以前只能远远地看着你,现在我突然觉得,我有机会娶到你了。”

我愣住了,他接着说:“我知道我身份上不得台面,可我不在乎。哪怕得罪所有人,我都要明媒正娶你。”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上一世,我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存在,直到临死那刻,我才抢过他的刀子,给了自己一个了断。他当时的眼神,我到现在才明白,那是多么不舍和痛苦啊。

“你为啥要那么做?”我问他。

他低下头,声音很轻:“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只想救你,哪怕拼了命。后来我杀了傅黎州,其实不是为了给侄女报仇,是为了你。”

我忍不住把他圈在怀里,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祁莲,原来这世间,有人爱我至此。”

他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温柔:“从今以后,我与你夫妻同心,我会待你好,比待傅黎州好上千倍百倍。”

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娘亲死后,活着的人里再没有至亲。我们就像两只无依无靠的纸鸢,被丝线紧紧缠绕,永远飞不出深宅大院。可幸亏这天地这么大,我们还能遇见,还能相拥而眠。

自打互通了心意,我们便日日黏在一处。一起犁地、喂鸡,都觉得浪漫有趣。

“鉴茶。”祁莲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好奇。

“不知喜欢鉴赏什么品类的茶,我命人搜罗……”他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

“鉴你这种翘臀细腰的男绿茶。”我掐着他的小腰逗弄,祁莲瞬间娇羞起来,往我脸颊亲了又亲。

“你这人,就知道欺负我。”他小声嘟囔着,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路过的奴仆各个嫌弃,恨不能戳瞎眼睛。我也不管,反正我们过得开心就行。

可惜好日子总有人打扰。这不,宫里来人了,命祁莲带着新妇入宫觐见。我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此行不会太平。

果然,我跟祁莲刚走到宫门口,就被几家贵女拦住了。

“这便是祁太傅传闻中的儿子?非我族类,一点不似太傅与娘娘,难怪无人在意。”其中一个贵女阴阳怪气地说。

我一听就火了,直接几脚踹在那些人心口上,把她们摔得人仰马翻。

“哪里来的悍妇,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动我们!”她们指着我的鼻子,怒气冲冲地叫嚣。

本来我还想补上几脚,突然听到她们夸我漂亮,忍不住红着脸,锤了下祁莲的心口。

“讨厌,夫君的手艺越来越好,把我的疤画得那么漂亮,她们都认不出我了。”我小声嘀咕着。

祁莲笑着握住我的手:“夫人本就美。若是她们这群丑货,脸上画副《清明上河图》,也是丑的。”

贵女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如此“恶心”的两个人,居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我,就是传闻中那个貌丑心狠的宋娆。

“宋娆!你是不是找死?你爹在我爹面前,卑微如狗,你敢这样欺负我?”其中一个贵女跳着脚骂道。

我冷笑一声:“我爹是狗,可以随你们欺凌。但我夫君,容不得任何人指摘!我年少时就敢溺死公主,你们算什么东西?弄死你们,够我满门抄斩吗?不过我现在的满门,包括祁家和圣上。”

贵女们被我这番话吓破了胆,哭哭啼啼地跑开了。

祁莲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能娶到夫人,祁莲三生有幸。”

我靠在他怀里,正要温存一下,突然一声娇俏的“小舅舅!”自身后传来。

赵寰琅被傅黎州搀扶着下了轿,她一蹦一跳地朝我们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特别开心。傅黎州的脸色却阴沉得厉害,他闷着头也朝我们走来。

“宫宴还没开始呢,阿娆你这是在乐呵啥呢?”傅黎州语气不太好,伸手就想来整理我刚才因为打人弄得乱糟糟的步摇。

祁莲一下子伸手掐住了他的手,瞪着他,语气特别严肃地说:“黎州啊!这是你舅母,还不快行礼?”

“放肆!”傅黎州脸都气歪了,大声吼道,“来历不明的狗东西,也配……”

“哎呀,驸马爷,你可得慎言哦!”我赶紧打断他,冷着脸说,“无论我是啥来历,也比你尊贵多了,狗的身份,才更适合一辈子寄人篱下的你呢!”

祁莲听了,嘴角微微上扬,小声在我耳边说:“阿娆,你这话说得真漂亮,我给你点赞。”

我偷偷朝他眨眨眼,心里特别得意。傅黎州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气得直喘粗气,还想动手。赵寰琅赶紧拉住他,一手牵着祁莲,一手拉着我,奶声奶气地说:“一家人不能打架嘛,父皇母后还等着我们呢!”

我看着赵寰琅,心里有点复杂。上辈子,我在公主府住了好多年,可跟赵寰琅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她性子特别单纯,像个小孩子一样,对我那两个孩子也特别好,每次见面都亲亲抱抱的。

想到她以后的遭遇,我心里酸酸的,忍不住叹气。赵寰琅这辈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实在不该再遭罪了。

傅黎州被赵寰琅这么一拉,气也消了不少,但还是满脸不爽地站在那儿。我赶紧拉着祁莲的手,小声说:“别理他,咱们去喝酒。”

祁莲点点头,拉着我就往宴席那儿走。我小声嘟囔:“这宫宴还没开始,就这么多事,真是烦人。”

祁莲笑着说:“可不是嘛,不过咱俩脸皮厚,谁爱说啥说啥,咱们该吃吃该喝喝。”

我点点头,把步摇重新戴好,冲他眨眨眼睛:“说得好!”

我们俩走到宴席上,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碰了个杯,还故意喝了个交杯酒,气得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都直翻白眼。祁莲还故意朝他们挑挑眉,小声说:“看啥看,嫉妒吧?”

我忍不住笑出声,小声说:“你可真会嘚瑟。”

“那可不,我媳妇漂亮,我嘚瑟一下怎么了?”祁莲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却特别甜。这宫宴上,别人爱咋咋地,咱俩自顾自恩爱,旁若无人。

傅黎州终于坐不住了,他那眼神怨毒得厉害,直勾勾地瞪着我们,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灌酒。我小声对祁莲说:“你看他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祁莲也小声回我:“别理他,咱俩接着喝咱们的。”

我点点头,继续喝着酒,可傅黎州没一会儿就提着一壶酒,摇摇晃晃地走到我们面前。

他把酒壶往桌上一放,不容分说就往我们的杯子里灌酒,嘴里还嘟囔着:“从前阿娆最爱黏着我,胆子也小,夜里遇上打雷,还会往我怀中钻。一晃眼,我跟阿娆都成婚了,这杯酒,祝我跟阿娆新婚快乐。”

这话听着就刺耳,夹枪带棒的,我气得脸都红了,祁莲的脸也黑了下来。我冷笑一声,回怼他:“十岁的事,难为你还记得,不过怕打雷的是你吧,还吓得尿了一床。”

说完,我暗中把傅黎州给的酒往脚下倒。

祁莲拽拽我的衣角,小声说:“夫人别倒了,我……”

我打断他:“废什么话!那小子坏主意多得很,他递来的酒绝不能喝!乖,你的也给我,我一并倒了。”

祁莲咬咬牙,小声嘟囔:“那能换一只脚吗?我这只鞋里全是酒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往脚下倒酒,都倒进他鞋里了。看他傻乎乎地把另一只脚递过来,我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说:“傻样,就知道你可怜。”

我接着说:“从前我见过的爱,全是摧毁、霸占、欺辱,哪怕我付出全部,也得不到好下场。现在我才知道,真正的爱是体谅和宽容,能温暖人心。”

祁莲听了,眼睛亮晶晶的,小声说:“阿娆,我也会一直对你好。”

傅黎州在旁边气得脸都绿了,他直接捏碎了手里的酒壶,把碎片往地上一扔,拂袖而去。我冷哼一声:“走了就别回来!”

宫宴上,那些原本想看我们笑话的人,反而被我们气得够呛。不少贵女开始羡慕我和祁莲这么恩爱,连茶馆的说书人提到夫妻缠绵,都要拿我们当例子。

我小声对祁莲说:“你看,那些说书人讲的都是真的,咱俩就是传说中的模范夫妻。”

祁莲笑着点头:“那是当然,咱俩这么般配。”

日子越过越好,可不开心的除了傅黎州,还有我爹。听说秋天吹了阵风,他直接瘫倒了,病得下不了床。官也辞了,只求圣上让我这个独女回家尽孝。

我皱着眉头对祁莲说:“我爹这病,肯定又是傅黎州的算计。他想用这种阴损的法子把咱俩分开,做梦呢!”

祁莲握住我的手,安慰我说:“别担心,咱俩的感情,谁也拆不散。”

没办法,圣上的旨意,我只能乖乖回到宋府。

祁莲当夜就忙着打包行李,急匆匆地搬去了公主府。她走得急,连东西都收拾得乱七八糟,可她心里高兴得很,觉得终于摆脱了我。

赵寰琅那傻小子,自打出了事,就整天迷迷糊糊的,除了心心念念的黎州哥哥,就是他那个貌美的小舅舅。他成天傻笑着,嘴里还念叨着:“黎州哥哥,小舅舅,你们在哪啊?”

祁莲更是狡猾得很,她天天守在傅黎州跟前,连个空隙都不给他,根本不让他有机会来宋府。

我看着爹爹那脸歪嘴斜的样子,忍不住笑得停不下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本以为傅黎州只让你演戏,引我回来。想不到他这么心狠,真让你瘫了。”爹爹恼怒极了,拍打着床板,可就是发不出一个字。看他那眼神,肯定骂得挺脏,只是没声音罢了。

“爹爹是不是很奇怪,从来被你拿捏使唤的女儿,为何变成今天这样?”我端着滚烫的药,递到他嘴边,笑吟吟地喂他喝下。

“因为女儿想明白了,爹爹才是毁了我一生的罪魁祸首!是你的偏心与冷漠,让傅黎州觉得我廉价可欺!是你的打压和恶毒,让我认定自己不配得到爱,只能像狗一样讨好傅黎州!是你没尽一个父亲的职责,生生毁了我一世!”

爹爹眼中闪过害怕、不安,还有怨毒,可就是没有一点对我的愧疚。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语气却冷得像冰:“爹爹,阿娆小时候最不喜欢放纸鸢。因为无论纸鸢飞得多高,另一头还是被人牵制住,早晚会拉扯回地面。爹爹就像拉扯女儿的丝线,一直阻着女儿飞高飞远,飞离傅黎州。”

“圣上要女儿堂前尽孝,那女儿最后送爹爹一程,叫您不要活得这般痛苦。”我低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狠意,“你去了地下,别去找我娘,别污了她的眼睛。来世,爹爹要做一条好狗,女儿会养你一辈子,用残羹冷炙报答这一世的生养之恩。”

说完,我手中的匕首直直地插入爹爹的心口,让他痛痛快快地断了气。

时间紧迫,我赶紧把备好的女尸一并放在爹爹的尸体旁边,然后一把火,将宋家烧得干干净净。

等到傅黎州迷晕祁莲,赶到宋家时,这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夫人!夫人还在里面啊!”小翠拼命往里冲,被其他奴仆拦在外面。

“我家夫人还在里头啊!你们救救她!”小翠哭喊着,声音里带着绝望。

傅黎州一听这话,顾不得掩藏身份,直接往火海里冲去。

“少爷,小心啊!”小翠在后面喊着,可傅黎州已经冲了进去。

小翠嘴角微微上扬,偷偷看了我一眼,我俩相视一笑。

然后小翠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起来:“方才那人真是驸马啊!我家夫人没说错,宋大人无缘无故瘫了,就为引夫人回到宋府!驸马对我家夫人爱而不得,几次三番当众轻薄!夫人知晓此行难逃一劫,可宋大人在驸马手中,她不得不从!”

旁边的人听了,都连连点头,小翠演得实在是太好了。

“京城何人不知,我家夫人少爷何等恩爱!她怎舍得抛下少爷葬身火海……这火绝不是意外!是夫人伤心欲绝,一心求死!”小翠哭得撕心裂肺,周围的人都被她感染了。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那么亲近,现在看来确实不合礼数。”

就在这时,只见大火中,隐隐走出一个人影,怀中抱着一具尸体。

尸体面容尽毁,唯有腰间玉佩和一道未烧毁的平安符证明是宋娆。

傅黎州丝毫顾不上众人的指指点点,紧紧抱着尸首,声音带着哭腔:“阿娆,你等等我,别走啊!”

他手中捏住西山寺的平安符,跪地不起,哭得撕心裂肺:“阿娆,你为我求的平安符,都不曾给我……可它有什么用,都护不住我心尖之人!阿娆别抛下我,我只想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有错吗?是他们阻我、毁我!为何你只怨我一人,至死都不肯再见我一面!”

小翠赶紧跑过去抢尸首,生怕他发现端倪,一边喊着:“把夫人的尸首,还给我家少爷!”

傅黎州眼神冰冷至极,瞪着小翠,恨恨道:“你敢碰她,我跟你没完!”

小翠也是硬脾气,丝毫不怕尊卑有别,指着傅黎州的鼻子,破口大骂:“是你害死我家夫人!大家来评评理,三更半夜驸马不在公主府陪公主,却乔装打扮来了宋家,且叫公主府的门事看看,有没有驸马外出的记载!”

旁边有人附和:“对啊,这事儿太蹊跷了!”

小翠继续说:“驸马对我家夫人的痴念,早超出兄妹之情,可怜我家夫人替你遮掩,少爷也亲自在公主府看押你,竟让你钻了空子,来此害人!”

傅黎州恼羞成怒,大喊:“贱婢!满口胡言!”

可他被众人架着,根本奈何不了牙尖嘴利的小翠。小翠冷笑一声:“哼,嘴硬也没用!官差也来了,不妨去公主府查查,我家少爷和公主可有被人下迷药!”

就在这时,宋大人的尸首也被抬了出来,一样烧得面目全非,但胸口的那柄剑,赫然写着一个“傅”字。小翠凄厉地尖叫起来:“你们看啊!这剑上刻的是什么字?”

众人一片哗然:“这剑上怎么会有‘傅’字?”

小翠更是激动,指着傅黎州大喊:“难怪夫人一心求死啊!亲爹被视若兄长的人毒杀,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夫人才选择抛下少爷,葬身火海!”

傅黎州急得脸都白了,大喊:“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解释!”

可周围的人根本不给他机会,纷纷指责:“还解释什么?证据都在这儿呢!”

“这种人,还用得着解释吗?”

瞧着已百口莫辩的傅黎州,我正了正面纱,转身淹没在人群中。

这一世,我要用宋家一门,毁掉傅黎州,不让他再祸害其他人。

公主和祁少爷果真被下了迷药,待到他们醒来,祁少爷听闻爱妻丧命,傅黎州下落不明,气得火冒三丈,直接提剑冲进了公主府。

“傅黎州,我跟你没完!”

他一边喊着,一边把公主府里有关傅黎州的东西都砍了个稀巴烂。这一砍,居然砍出了书房内的暗室。

“这是什么鬼地方?”

祁少爷瞪大了眼睛,只见满墙都是宋娆的画像,还有一副镶嵌珠宝与黄金的铁链,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在等待受刑之人。架子上摆着水银与落子药,仔细一查,公主的日常膳食中,都能发现这些毒物的痕迹。

“傅黎州,你竟如此狠毒!”祁少爷气得浑身发抖,“罪不可恕!”

傅黎州被全城缉杀。痛失所爱的傅黎州留下了一封血书,扬言要将拆散他与宋娆的人通通暗杀。

“祁太傅,你等着!”

第一个溺毙家中的,就是祁太傅。尸首边留下一封血书,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当年是你命人毁了阿娆的脸!区区文官也配只手遮天!若没我傅家保家卫国,何来你们!”

年迈的圣上得知自己是下一个,早就吓破了胆,吐血不止,没几日就撒手人寰。

可傅黎州被祁莲抓到时,早就疯疯癫癫,连剑都提不动,手指更没有写血书的伤口。但谁也不会细查其中的隐情,唯有公主哭哭啼啼,舍不下夫君。

“祁莲,求求你,放过他吧!”

公主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放过他?他杀了那么多人,你让我怎么放过他?”祁莲冷冷地看着傅黎州,“你这个疯子,还想说什么?”

傅黎州仰天大笑:“天下之大,再无人爱我……更无人在意我姓傅,曾出身满门忠烈的傅家!什么公主?什么皇权!凭什么要忠臣之后娶不爱之人!凭什么为一个傻子的执念,生生拆散我与阿娆!我只后悔,当年没能再用力些,让赵寰琅溺……”

“住嘴!”

一支箭飞出,直直刺入傅黎州的肩膀,打断了他的疯话。

“好险!若被傅黎州说破当年的真相,难免影响我在夫君心里的光辉形象。”我匆匆收回弓箭,心里松了口气。

祁莲生怕旁人发现我,提起大刀,厉声喝道:“傅黎州,你不配提傅家!傅家满门忠烈,可惜有了你,不仅断子绝孙,还毁了一族清白!你也不配提阿娆,她想要的情谊纯粹简单,你却一次次为了野心和不甘,无视她、轻视她!傅黎州,你杀了那么多人,该偿命了!”

傅黎州抬头,眼里是无望的苦笑:“天下人都死尽,也换不回我的阿娆,我何须杀一群蝼蚁……”

话音未落,他头颅如上一世,在祁莲的刀下滚落。

“好险,给傅黎州背的锅,险些被他砸了。”我暗暗松了口气。

一切恩怨了尽。当夜,已是祁家家主的祁莲,等不到新皇登基,就抱着爱妻的骨灰,跳湖寻了短见。他这一生,默默无闻,无人知晓真实来历。却死得感天动地,成了茶楼说书人口中,最卖座的人物。

前往西疆的马车里,我掀开帘子,与赶马的祁莲相视一笑。

“我们终于自由了。”我轻声说道。

“嗯,这一辈子,我们再也不用受人摆布。”祁莲微微一笑。

我们亲手扯断缠绕自己的丝线,似一对没了捆绑的纸鸢,将永远自由自在,生死不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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