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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醉红尘
红尘故事客栈,总有一本是你喜欢的故事
相公看上羊毛妇。
非要纳她进府当妾。
我为他着想百般劝阻。
他却一脚将我踢流产。
“没用的废物,长得一般就算了,儿子都生不出来!”
他把和离书甩到我脸上。
我转头拿着和离书远走。
既然他想死,我也不好一直拦。#小说#
1
“姜璃,一个月后我要娶阿仰。”
“最近府中拮据,你把嫁妆拿出来,好好置办一下这场婚事。”
“记得要隆重些,别小家子气,我不想让阿仰受半点委屈。”
宋桉坐在那儿,端着茶盏,语气冷得像冰碴子。
他又要纳妾了,这已经是第三房小妾了。
一房房妾室往府里抬,我忍了一次又一次。
可他自己纳妾,一毛不拔也就罢了,还想拿我的嫁妆去填补?
我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可面上还得强颜欢笑。
“相公,你也清楚,我的嫁妆本就不多,所以……”
我的话还没说完,宋桉抬手就把一盏热茶泼到我脸上。
“啊!”
我惨叫一声,滚烫的茶水烫得我右脸火辣辣的疼。
我捂着脸,委屈巴巴地看向宋桉。
他却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你装什么装?不就是盏热茶嘛,你皮糙肉厚的,就算拿开水煮你,你也没事。”
“你还真当自己是莲儿啊,细皮嫩肉的?”
我心里一沉,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苏莲是我表妹,也是宋桉纳的第一房妾室。
我娘看她爹娘走得早,可怜她,就把她接到家里来享福。
可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不仅不感激我们,还把家里搅得鸡飞狗跳。
故意挑拨我爹娘的感情也就罢了,还来勾引宋桉。
我跟宋桉回门那天,她就一个劲儿地朝宋桉抛媚眼。
给他倒茶的时候,还故意崴脚,倒在他怀里装可怜。
她皮肤白得跟雪似的,身子骨又弱不禁风,把宋桉迷得晕头转向。
当天晚上,两人就滚到一起。
苏莲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进了府,成了妾室。
她老是跟我抢宋桉。
不是在他面前装崴脚,就是喊头昏脑胀的。
我跟她斗了无数次,可没一次赢过她。
谁让她在宋桉心里头,那就是个宝呢?
我把眼泪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忍气吞声地说:“好的相公,我会好好操办的。”
2
我家虽说家境殷实,但给我的嫁妆却并不多。
毕竟家里的产业,都是要留给我弟弟的。
我咬了咬牙,干脆把大半的嫁妆都拿了出来。
没办法,我长相普通,又没能给宋桉生个儿子。
相公不疼我,公婆也不待见我,要是这件事办砸了,恐怕就要被赶出家门了。
看着熟睡的两个女儿,我心里满是柔情。
为了她们,再苦再难我也得忍着。
于是,我默默地替宋桉筹备纳阿仰的事宜。
上好的珍珠头面,华丽的嫁衣,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我还特意给她挑了个离宋桉书房最近的院子。
见我忙得脚不沾地,丫鬟小英替我鸣不平。
“夫人,听说那个阿仰以前是卖羊毛的,上不得台面,您何必这么上心呢?”
我当然得上心。
府里已经有两位小妾了,一个是我表妹苏莲,那就是个白莲花。
另一个是我的婢女阿雪,也是个爬床的白眼狼。
这两个人联手欺负我,我的日子简直苦不堪言。
所以,我巴不得宋桉再纳妾。
最好一下子纳个几百个,把这后宅搅得天翻地覆才好。
听说宋桉是在大街上认识阿仰的。
阿仰长得美若天仙,以卖羊毛为生。
她刚到我们清水县,就因为不懂规矩,占了别人的摊位。
那摊主是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见阿仰生得美,就故意刁难她。
阿仰急得直掉眼泪,美人落泪,更是美得让人心醉。
宋桉一见倾心,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他是清水县县令的师爷,人称小土皇帝,谁见了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不出所料,宋桉把摊位划给了阿仰,还让她以后有事尽管找他。
阿仰感动得不得了。
宋桉心里得意,又一口气买下了她所有的羊毛。
阿仰更是喜出望外,非要报答宋桉。
这报答来报答去,就报答到了床上。
一夜风流之后,宋桉就让我张罗着纳她为妾。
以前宋桉最疼苏莲,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
可现在,宋桉眼里只有阿仰,我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宋桉是真的爱她。
他舍不得阿仰在外面受苦,提前就把她带进了府。
可一看到阿仰那张脸,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3
她生得容颜似花,眉眼弯弯间满是风情。
是我从未瞧见过的绝美模样。
不仅如此,她的发丝并非寻常人的乌黑。
而是如霜似雪的白。
在额间正中,还翘着一撮黄黄的短发。
怎么看都透着股怪异劲儿。
我的心怦怦直跳。
总觉着阿仰这人不简单。
正琢磨着,阿仰抬起头冲我一笑。
她的眼眸是褐色的,里头藏着我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还有一抹难以名状的阴鸷。
大夏天的,被她这么一看,我心里直发慌。
赶紧低下头假装喝茶。
阿仰进了府,这让表妹苏莲有了危机感。
她一脸不屑地瞅着阿仰,娇滴滴地开口。
“相公,她头发咋是白色的呀?看着跟老太太似的。”
她这话刚说完,阿仰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苏莲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接着用手帕捂住嘴,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赶忙满脸堆笑地牵起阿仰的手。
“妹妹,姐姐这张嘴就是笨,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的意思是,你这头发真好看,就跟婆母的一样。”
阿仰的脸沉得更难看了。
她咬了咬嘴唇,随后强挤出一个笑容。
从怀里掏出一顶雪白的毡帽递给苏莲。
“没事儿,往后咱们就是姐妹,阿仰咋会生姐姐的气呢?”
“这是阿仰的一点小意思,姐姐就收下吧。”
那毡帽浑身雪白,一看就不是清水县能买到的物件。
苏莲眼睛放光,得意地接过毡帽。
她没瞧见,阿仰在她收下毡帽后,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
阿仰进了府,给好多人都备了礼物。
她给婆婆送的是毛茸茸的抹额。
给苏莲送的是毡帽。
给阿雪送的是手套。
轮到我时,给的是围脖。
我没伸手接。
阿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赶紧解释,说我对毛茸茸的东西过敏。
阿仰这才缓和了脸色。
我压根不知道,就这么巧,我躲过了一劫。
4
阿仰一入府,待遇就是府上最好的。
宋桉宠她,自然什么都紧着她。
苏莲跟阿雪坐不住了。
开始频繁找阿仰的麻烦。
就连婆母,都因为阿仰占了她的燕窝,骂她是狐媚子。
面对所有人的刁难,阿仰并不生气。
反而殷勤地给每个人送礼。
就连为难她的丫鬟,也得到了精致的香囊。
于是所有人都当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可我们没想的是,阿仰入府的第三天,府里就死人了。
死的是苏莲的丫鬟小琴。
小琴最近告病,一连三天没上值。
等人发现她时,她死在了榻上。
身上长满了巨大的泡瘤,看着分外恐怖。
那泡瘤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府里人被吓坏了。
赶忙将小琴拖出去埋了。
据其她丫鬟说,小琴死前常常哎哟哎哟喊痛。
她们也没在意。
毕竟当丫鬟的,腰酸背疼是常事。
可没想到小琴就死了。
苏莲反应最大。
她指着阿仰质问:“是不是你杀的小琴?”
“前几天小琴还跟我说,你骂了她几句,是不是你杀了她?”
没想到,阿仰却淡定反问。
“姐姐,我连只都杀不死,又怎么可能杀人呢?”
“更何况,我一向对府里人温柔,怎么可能骂人呢?”
“除非,是别人招惹我。可小琴好好的,又为什么会招惹我?”
短短几句话,问得苏莲冷汗津津。
她当然不能说,是她授意小琴故意为难阿仰的。
她紧紧抿着唇,吃了个闷亏。
宋桉最不喜欢女人争斗。
当即便将怒火发在了我身上。
他一脚踢在我身上。
“姜璃,你怎么掌家的?好好的宋府被你管得乌烟瘴气,现在还死了人!”
“自己去祠堂跪着去!跪上三天,好好反省反省你的错误!”
我捂着被踢疼的腿,乞求道:
“相公,我现在月份大了,能不能不跪,我怕......”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桉狠狠扇了一巴掌。
“还敢顶嘴!”
“谁不知道你肚子里只会出拖油瓶,一连生了两个全是女儿!”
“指不定这胎也是个不中用的女儿!”
我的手死死抓住裙摆,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
半晌,我默默垂下了头,揉着发痛的腿去了祠堂。
5
可我刚在祠堂跪了没多久。
就见我五岁的大女儿宋如金找了来。
她小脸煞白,仿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般。
“娘,娘,羊,有羊。”
我赶忙拉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如金别怕,娘在呢。”
如金太小,受了惊吓怎么也说不明白看到了什么。
还是丫鬟小英跟着跑过来,惊魂未定地开口。
“夫人,快走,这府里有妖怪!”
祠堂本就黑漆漆的,阴森恐怖。
小英这话一出,更是让我后背发凉。
我赶忙问小英发生了什么。
小英抖着嗓子说,她听到阿仰的屋内传来羊的叫声。
她好奇从门缝里看去,就见阿仰的身体慢慢开始变化。
先是头变成一个羊头,接着,双手也变成了羊蹄。
下半身倒是没变,半人半羊地在房中走来走去,看着吓人得紧。
听着小英的形容,再想起府内最近死人的事。
我突然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则传说。
我面色大变,瞬间起身。
“不好,她是羊毛女,娶不得!“
“快,我要去找相公!”
我匆匆忙忙赶到宋桉房里时,就见宋桉正将阿仰压在床榻。
被我打断,他面色不耐。
直接抄起枕头砸在我的身上。
“姜璃,你眼瞎吗?没看到我在忙吗?”
阿仰此时又恢复成了人身。
她柔弱无骨地撑起下巴,冲我微微一笑。
她眼中闪过一丝红光,我心中一慌,赶忙避开她的眼睛。
我忍着恐慌告诉宋桉:“相公,我不同意你纳阿仰。”
宋桉嗤笑:“你同不同意,重要吗?”
我在宋府向来说不上话,身为主母,却过得比丫鬟还不如。
我心中一酸,但还是苦苦恳求。
“相公,算我求你了,别娶她行吗?”
“你娶谁都行,但唯独不能娶她。”
我再三恳求,将宋桉的耐心磨尽了。
他三两步走到我面前,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贱人!给你脸了是不是!”
“赶紧给老子滚,少在这碍事!”
说着,他又一脚踹在我的小腹。
我捂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
我忍着疼痛开口:“你若是娶她,我便与你和离。”
肚子疼得厉害,血水从腿间渗出。
我希望宋桉看在我这么可怜的模样,答应我的请求。
可他却是快速写好和离书,扔在我的脸上。
“还敢威胁老子?老子早就想跟你和离了!”
“没用的废物,长得一般就算了,儿子都生不出来!”
“滚滚滚!赶紧给老子滚!”
和离书落在地上,与身下的血水混合在一起。
我疼得直不起身。
“孩子,相公,我们的孩子......”
我好像流产了。
宋桉却毫不顾忌地当着我的面,与阿仰交合。
男女喘息的声音越来越重。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随后,我紧紧握着和离书,扶着身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要娶就娶吧。
我才不会告诉他,阿仰就是传说中的羊毛妇。
娶她的后果,他承担得起吗?
6
传言说,娶了羊毛妇的人,全家死绝。
既然宋桉对我这么绝情,我也没必要再因为他是孩子的爹,而心软了。
我麻溜地将我的嫁妆全部带走。
什么珍珠头面,华丽嫁衣,就连府里的红绸,都被我摘得一干二净。
我抱着两个女儿,连夜离开了宋府。
我回到姜家,下人却不开府门。
我娘站在门后,拿着帕子拭泪。
“阿璃,你别怪娘。你爹说了,定然是你不好,宋桉才与你和离。”
“乖,回去哄哄宋桉吧。女人不能没有相公,你莫要使性子。”
我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我爹重男轻女,我从来都不如弟弟受宠。
我娘虽疼我,却不敢忤逆我爹。
我苦笑一声,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话本子上说的对,女人一出嫁,就没有家了。
还好我还有点嫁妆,不至于饿死在外面。
我利落地搬进宋府附近的宅子,迫不及待看到宋桉的报应。
宋桉本是个穷书生,是我爹资助的举子。
他曾对天发誓,要对我一心一意,绝不纳妾。
可他当上县令师爷后,便有了官威。
就连我爹在他面前都要低他一头。
他早就忘了当初要对我好的誓言,行事越发没有顾忌。
动不动就打骂我,还纵着小妾欺辱我。
现在好了,他的报应来了。
7
没了我的嫁妆填补,宋桉只得拿其他小妾的嫁妆填补。
苏莲本就穷酸,身上的东西全是宋桉赏给她的。
阿雪更别说了,本就是我的丫鬟,哪里有什么值钱东西?
宋桉却不理会,将她们身上搜刮得干干净净,连根玉簪都没留下。
两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敢怒不敢言。
阿仰的婚事办得隆重,流水席都摆了三天。
两人又嫉妒得发狂,暗中联手针对阿仰。
都被阿仰一一化解。
很快,宋府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宋老夫人病倒了。
她病得也是巧,刚让阿仰滚过钉床,就立马病倒了。
小英绘声绘色地说起此事。
“夫人,您是不知道啊,那老夫人全身长满了泡瘤,看着怪吓人的!”
“她天天喊痛,把府里搞得人仰马翻的。”
我喝茶的手一顿。
死去的小琴,也是全身长满泡瘤,活活疼死的。
只怕老夫人此次凶多吉少。
谁让她接了阿仰送的抹额呢?
我心中闪过快意。
老夫人没少刁难我,刚嫁进去就让我滚钉床。
说是要去去我身上的晦气。
好不容易伤好,她又让我跪着伺候她。
我总是饿着肚子,跪着为她捶腿。
日子长了,便有了腿疾。
好不容易怀孕,躲过一阵磋磨。
接连两个都是生的女儿,她更是变本加厉折磨我。
这个心狠的老东西,死了都是活该。
8
果然,老夫人被活活疼死了。
宋桉换了一个又一个大夫,却没有一个人能治老夫人的病。
老夫人只能任由泡瘤长满全身,活活痛死。
宋桉死了娘,很是悲痛。
宋府挂满了白绸,一片悲伤。
宋桉哭得昏天暗地,恨不得追随他娘而去。
我坐在茶楼里,大老远都能听到府内的哭声。
听着真是痛快。
如金吃着糕点,问我:“娘,爹好像在哭?”
我摇摇头。
“傻姑娘,可别乱说,他可不是你爹。”
我看着桌面上的账本,心中雀跃。
果然女人没了相公,就是运气好。
这个月的茶楼,盈利翻了三番不止。
茶楼掌柜竹青是我的心腹。
他穿着墨绿色的长袍,在我面前恭敬行礼。
“夫人,宋老夫人去世,您要不要前去吊唁?”
竹青生得清秀,说话也温温柔柔。
我将账本递给他,打了个哈欠。
“与我各干,他娘死了,又不是我娘死了。”
竹青脸上闪过笑意,默默应了声好。
老夫人的死,好像触发了连锁反应。
宋府内一个接一个死人。
9
倒夜香的小厮死了。
种花的丫鬟死了。
做吃食的厨娘也死了。
她们死状一样,都是全身长满了巨大的泡瘤。
看着密密麻麻,分为可怕。
那泡瘤一挑破,里面全是羊毛。
清水县开始传出宋府闹妖怪的流言。
人们都说,宋桉肯定是作孽了,羊精来报仇了。
宋桉忙得焦头烂额。
却怎么也堵不住流言。
很快,宋府又死人了。
这一次,死的人是我曾经的丫鬟阿雪。
阿雪是爬床当上宋桉的妾的。
她长得出色,却脑子不大够用。
苏莲一番忽悠,她就做了苏莲的刀。
苏莲说,宋桉的心都在阿仰身上。
只要阿仰死了,宋桉就又会宠爱她们了。
于是阿雪就在阿仰吃食里下药。
想要污蔑阿仰与小厮私通。
可没想到,等宋桉带着家丁撞破柴房的门时。
见到的却是阿雪跟小厮私通的场景。
宋桉大怒。
直接将小厮活活打死。
然后将阿雪关在柴房。
宋桉最讨厌别人给他戴绿帽。
他本想好好折磨阿雪,却没想到不出三天,阿雪就死了。
阿雪死不瞑目。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她全身长满了泡瘤,活像个妖怪。
宋桉吓得脸色发白,赶忙让人将阿雪的尸体拖出去埋了。
当夜,苏莲就找上了我。
“表姐,你救救我,宋府里有妖怪!”
“我亲眼看到阿仰变成了半人半羊的怪物!”
“府里的人肯定都是她杀的!”
“我不想死,表姐,你救救我吧!”
苏莲哭得梨花带雨,身子也怕得打颤。
此时此刻的她,哪有从前的嚣张劲儿?
我没搭理她,让竹青把她请走。
苏莲却死死扒着门框。
“表姐,算我求你了,你救救我吧!”
“我虽然一直刁难你,可是我也没有真的害过你啊!”
“求你看在我们亲戚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吧!”
说着,她跪下噗通噗通朝我磕头。
很快,她的额头就鲜红一片。
我将笔放下,抬眼看着她。
我恨她故意勾搭宋桉,也恨她分走宋桉的宠爱。
但若说她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倒没有。
左右不过就是让我不痛快罢了。
我叹了口气,看向她。
“你也知道,她是妖,我如何能帮得了你?”
见我松口,苏莲赶忙冲过来拉住我的裤脚。
“表姐,宋桉说了,只要给他一千两白银,他就愿意跟我和离。”
“求求你,借我一千两吧!”
“我保证一定会当牛做马地还给你,求你了!”
“从前都是我猪油蒙了心,拆散你的家庭,我知道错了!”
“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再不干这些缺德事儿!”
我看着她眼中的懊悔不似作假,终于还是冲竹青招招手。
竹青有些犹豫。
“夫人,您当真要帮她吗?”
“毕竟,她曾经伤害过您。”
竹青对一切伤害我的人都有敌意。
我笑了笑:“无妨,谁还没干过几件错事。”
苏莲接过银票,赶忙感恩戴德地接过。
她说等她和离,她就来当我的手下,帮我一起赚钱。
可我没想到,她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苏莲病了。
她的身上也长满了泡瘤。
宋桉拿了一千两银子,让人将苏莲扔到破庙自生自灭。
我跟小英赶去时,苏莲痛得大喊大叫。
看到我,她绝望地发出悲鸣。
“对不起,表姐,我浪费了你的银子,我活不了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角落下。
她继续控诉。
“我都劝告过宋桉了,让他把阿仰赶出去,阿仰是羊精,会杀人的。”
“他不信,还说我胡乱攀咬,又嫌弃我现在面容丑陋,竟是把我活活扔到破庙啊!”
宋桉本就是两面三刀的人。
刚开始他表现得温文尔雅,知恩图报。
在我爹面前使劲表现,这才能娶了我。
可他一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现出了原形。
他自私自利,只在乎自己的喜好,从不在乎别人的生死。
他宠苏莲,就为了苏莲磋磨我。
现在他宠阿仰,就为了阿仰抛弃苏莲。
苏莲知三当三固然可恨,可背信弃义的宋桉却更该死。
我看着苏莲痛苦的模样,脑海中又不自觉想起她初入府时。
那时她追在我后面,一口一个表姐。
笑容甜蜜,眼神天真。
是什么改变了她呢?
是从爹爹说要把她嫁给胖胖的员外开始。
罢了,她也是情有可原。
我不能见死不救。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
当苏莲接过阿仰送的礼物开始,她的身上就被种下了种子。
等她身上开始长出泡瘤,便会在三天后死亡。
我不断翻阅古籍,想要从中找到解决的办法。
隐约记得有一本书,上面写了应对之策。
可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甚至为此求着娘,偷偷让我回了一趟家。
可是那本书始终都没有找到。
眼见着还剩最后一天。
苏莲哭得不可自持,劝我放弃吧,不必为了她如此拼命。
我猛然想起,那本书好像在宋桉的书房看到过。
我安慰苏莲。
“别担心,解药就在宋桉的书房里。”
“你且等着,我现在就去宋府。”
苏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后又寂灭。
她苦笑一声:“表姐,你太高估他了。”
“若我容颜还在,他也许还会救我。”
“可我现在丑陋不堪,他又有了新欢,怎么还会管我呢?”
她神色哀伤。
我顾不得哀伤,朝着宋府急急而去。
宋桉一听我来,神色得意。
他捧着茶盏,唇角勾起。
“怎么,后悔了?”
“姜璃,我早告诉过你,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
“想回来也容易,找你娘再要几箱银子,回来好好替我打理宋府。”
“阿仰的床幔要换新的,我的衣袍也要新做几身,还有我那砚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
“我不是来与你复合的。苏莲中了羊毛咒,需要你书房里的古籍相救。”
宋桉一挑眉,仿佛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揉了揉眉心。
耐心解释:“宋桉,这些时日你也看到了,宋府死了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
“每一个死去的人,身上都长满了泡瘤,泡瘤里全是羊毛。”
“她们都是中了羊毛咒。”
“羊毛咒并非无解,解咒之法就在你的书房。”
我本以为, 我解释完宋桉应当会给我古籍救苏莲。
没想到他却摆摆手,一脸不耐烦。
“神神叨叨的,什么羊毛咒,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真是庸俗妇人!”
说着,他便命人将我赶出府。
我不死心地冲他大吼。
“宋桉,苏莲可曾是你的心上人,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你不信我的话,等你日后身上长了泡瘤,你就等着死吧!”
宋桉没有搭理我,阿仰走到他身旁,环住他的腰身。
然后,阿仰冲我微微一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我如坠冰窖。
我被赶出了宋府。
竹青见我衣衫被扯皱,抬手替我拍了拍。
“掌柜的,您已经尽力了。”
我看着宋府紧紧闭上的朱红大门。
只觉得它像极了一张血盆大口。
将每个入府的女人都吃下了肚。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苏莲见我这模样,心中知晓事情失败了。
她冲我笑。
“表姐,没事的。我早知道宋桉不会救我的。”
“从前看他对表姐极尽宠爱,我当真羡慕。我自小双亲早逝,实在羡慕表姐有个完整的家庭。”
“所以我做了错事,抢了宋桉。可当我看到宋桉为了我,伤害表姐时,我就知道,他不是个良人。”
“对不起啊表姐,这辈子,是我走错了路。”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再也不会跟你抢任何东西了。”
苏莲明明痛得全身发抖,却还是忍着疼跟我说话,不让我忧心。
我拂过眼角的泪,声音温柔。
“无妨,我早已原谅你了。”
苏莲终于松了口气。
很快,她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她再也忍不住,将唇咬得破碎。
鲜血直流,身上的泡瘤被她生生抓破,露出里面的羊毛。
她求我。
“表姐,求你杀了我吧!我好疼啊,我真的好疼啊!”
“给我个痛快吧!求你了!”
我看着她痛得在床上翻滚,终于不忍地别过了头,对竹青挥了挥手。
竹青微微点头。
随后用枕头死死捂住了苏莲的口鼻。
苏莲死了。
我将她好生埋葬,替她烧了许多纸钱。
苏莲一死,宋府似乎消停了几天。
但很快,宋府就又出事了。
这一次,出事的是宋桉。
据说宋桉跟阿仰上街游玩时,发生了一件事。
有一位卖花女长得出色,被宋桉多瞧了几眼。
宋桉大手一挥,买下了所有的花,将卖花女哄得心花怒放。
阿仰面色不虞。
她当街就给宋桉下脸子。
宋桉最要脸面,当着所有人的面斥责阿仰。
还甩了她一巴掌。
阿仰受了委屈,一回府就跟宋桉大吵一架。
若是从前,宋桉肯定要好生哄着阿仰。
但宋桉的魂早已被卖花女勾了去。
他不仅没哄阿仰,还说出了要纳妾的想法。
阿仰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桉却没搭理她。
宋桉打听到卖花女出身乡野,家境贫寒。
当即便捧着银子,去村里找到卖花女的爹娘,要纳她为妾。
白花花的银子在面前,卖花女爹娘动心了。
于是纳妾之事便水到渠成。
宋桉是懂得杀人诛心的。
他自己纳妾,还让阿仰操持纳妾之事。
阿仰直接拒绝了。
可宋府现在只有阿仰这么一个女主子,大事小事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宋桉是个不理后宅的,她不做谁还能做?
宋桉动了怒,竟罚着阿仰跪了三天祠堂。
期间,还不允许下人给她送菜送饭。
还是一个小丫鬟怜儿,见阿仰可怜,偷偷给她送了饭菜,才不让她被生生饿死。
但怜儿也因此被宋桉发现,打了好几大板子。
阿仰在祠堂跪了三天。
这一跪,仿佛跪断了阿仰所有的傲骨。
等她一出来,便主动揽下了纳妾的差事。
不仅如此,她还亲自为宋桉洗手作羹汤。
替他端茶倒水,将他伺候得尽心尽力。
更是亲手替他做了一个香囊。
宋桉对阿仰的伏低做小很是欣慰。
他整日将香囊别在腰间,洋洋得意。
看着女人为他争风吃醋,是他最快乐的事。
很快,就到了卖花女过门这天。
一顶粉红色的小轿,慢悠悠进了宋府。
新娘妆容精致,一步一步朝着宋桉而去。
大好的晴天,宋桉脸上带笑,看着心情很好。
阿仰也勾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结亲的场面。
她的眼中没有一丝嫉妒,反而全是畅快。
一步,两步,三步......
在新娘一步步走进宋桉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面色发白,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宋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新娘看着宋桉朝她靠近,却是尖叫一声朝后退去。
“啊!妖怪啊!你别过来啊!”
只见宋桉身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个个泡瘤。
那泡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长大。
这一恐怖的场景吓得在场的人尖叫。
竹青想带我离开,我却摇摇头。
羊毛妇只会害得罪过她的人。
我又没害过阿仰,自然不会有事。
新娘子跑了,这婚自然也结不成了。
宾客们全都乱作一团,很快,他们便跑了个没影。
而阿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杯盘狼藉,府里一片乱糟糟。
宋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恨恨地砸碎了铜镜。
“去,请大夫!请大夫!”
可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也没人能治得了他。
宋桉急了。
那泡瘤疼得钻心,他只能躺在床上,死死抓着床沿,才能忍住不叫出声来。
一想到他的亲娘便是因此而死,他便吓得魂不附体。
“不,不,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
突然,他想起了我曾经劝过他的话。
阿仰是羊毛妇,府里的人都是她害死的。
他赶忙命人去找阿仰,却怎么也找不到阿仰的人。
他这才想起了在一旁看戏的我。
他卑微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乞求。
“姜璃,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阿仰她真的是羊毛妇,真的娶不得啊!”
“是我错了,不该听你的话。”
“你现在去书房,把那古籍找出来,救救我吧!”
我默不作声去了书房。
找了许久,才找到那本古籍。
我拿着古籍回到房。
宋桉眼巴巴地看着我。
“快,姜璃,快救救我!”
我同情地看了宋桉一眼。
“宋桉,你没有救了。”
“你买的这本古籍,是盗版。”
宋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抓狂地看着我。
我将古籍摊开。
里面是这样一段话:
【被羊毛妇下咒的人,会全身长满泡瘤,活活疼死。解咒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别买盗版书哈哈哈哈!】
宋桉看完,气得将古籍撕成了碎片。
他又哭又笑:“盗版误我,盗版误我啊!!!”
我见他癫狂的模样,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
宋桉,你也有今天啊。
我开始照料在宋桉身旁。
别人都以为我对他余情未了。
只有我知道,我要亲眼看着他慢慢死去。
宋桉拼尽全力四处搜寻解咒之法。
可连着两天过去了,也没有任何消息。
他急得打翻了药碗。
“怎么会没有?难道我宋桉就注定难逃这一劫吗?”
我叹了口气。
“宋桉,当初若不是你对苏莲见死不救,早日将这盗版的古籍找出来,你还能腾出时间去找正版。”
“现在好了,你没有时间了,你的死期快到了。”
宋桉被泡瘤折腾得痛苦不堪,心中又焦急不已。
他恨不得捶胸大哭。
“苍天无眼,对我不公啊!!”
直到此时此刻,他还在埋怨苍天。
苍天若真的有眼,早降下一道天雷劈死他了。
我忍着想扇他巴掌的冲动,问出了心中一直很想问的话。
“宋桉,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错了么?”
他移情别恋,他背信弃义,他见死不救。
若不是他执意要娶卖花女,负了阿仰,他何至于到现在等死?
宋桉却咬牙切齿。
“我有什么错?错的是阿仰那个贱人,嫉妒成性!”
“若她是普通女子,哪里有能耐给我下咒?”
“看我不狠狠打她三十大板,让她对着宋家列祖列宗磕头下跪!”
他果然无药可救。
他也当真该死。
他满脑子想着得到美人,驯服美人。
他帮我们当狗一样驯,要为他争宠,又不能争得太过。
我们就是他的玩具,喜欢就宠,腻了就扔。
得亏阿仰是羊毛女。
若他娶的是普通女子,只怕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苦命人。
我不再与他多说。
这样执迷不悟的人,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宋桉见我离开,还在挽留我。
“宋桉别走,求你别留我一个人在这!”
在他的恳求中,我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宋府彻底倒了。
宋桉一病,府中所有奴仆带着金银珠宝麻利地溜了。
宋府顿时只剩下宋桉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看着宋府那朱红的大门。
真好,这张吃人的血盆大口,终于可以闭上了。
宋桉死了。
他死后,宋府燃起无名大火,将宋府烧得精光。
两个女儿问我。
“娘,我们以后是不是没有爹爹了?”
我看着一旁竖起耳朵的竹青,笑了。
“喏,爹爹不是在这吗?”
竹青握着毛笔的手直抖。
“掌柜的,您,您终于同意我入赘了?”
我笑着点点头。
哪个女子不喜欢年轻,帅气,体力又好的男子呢?
我亦是如此。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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