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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后宫之中,佳丽如云,个个皆是花容月貌,才情出众,她们每日里费尽心机,争奇斗艳,只为博得皇帝的一瞥青睐,赢得那至高无上的宠爱。
而我,却在这纷扰之中,走出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当其他妃嫔忙着研习琴棋书画,或是精心策划偶遇之时,我却常常带着一盒五彩斑斓的泥巴,去找那尚且年幼、对世事充满好奇的小皇帝。
我们在御花园的角落,或是宫中的小亭里,一起揉泥、塑形,笑声连连。
那些看似幼稚的游戏,却让我们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渐渐地,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争宠的妃子,而是成了小皇帝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的死党。
在这深宫之中,我以一种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我跟皇上那关系,铁得没话说,堪称天下第一好。
旁人进宫,顶多混个宠妃当当,我呢,直接跟皇上处成了铁哥们儿。
要说我这人,表面上装得那叫一个清高,实际上就是个没啥本事的家伙,整天一副与世无争、人淡如菊的模样,可骨子里啊,就是个十足的,这就是真实的我。
我十岁那年,就稀里糊涂地进了宫,给当时还是小皇帝的他填补了后宫的空缺。
打那以后,我就一直陪在小皇帝身边,跟他一块儿吃苦受累,经历了数不清的艰难困苦。就这么熬啊熬,终于盼到了皇帝时来运转、逆风翻盘的那一天。
其实啊,皇上对我并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意,这事儿嘛,强求也强求不来。不过还好,我心里压根就没把他当爱人,一直就单纯地把他当成好兄弟。
世人皆道我假清高实则无能,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样,内里却是个十足的,这便是我了。
我十岁那年,便入了宫,成了这宫里的小主。
那皇上,竟比我还小上两个月,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罢了。
皇后呢,虽年长些,却也不过十六芳华,乃是太后的亲侄女。
只因前一位帝王骤然离世、英年早崩,外戚集团趁朝廷权力真空之际迅速插手朝政,竟强行将尚在冲龄的小皇帝扶上了那至高无上的龙椅。
太后于帘后辅政,一时之间权势滔天,满朝文武皆难与之抗衡。
若说我是个大窝囊,那皇上便是个小废物,皇后亦是处境艰难。她那协理六宫之名,实则不过是哄着两个孩子罢了。
皇上与我倒是颇为亲近,只因那皇后怎会陪他玩泥巴、捉蚱蜢、在脸上画花猫呢?她嫌我们俩玩得太过邋遢。
每月初一、十五,皇上会去皇后那里留宿,其余的日子,便总是翻我的牌子。
正德公公常打趣说,我那名牌啊,都快被皇上那双小脏手给盘出包浆来了。
说是侍寝,其实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躲在被窝里,把玩着夜明珠,悄悄地说着贴心话。
皇上曾向我诉苦,说养心殿的那些太监们,总是欺上瞒下,就连御膳也敢以次充好,糊弄他。
我劝皇上打他们板子,以儆效尤。可皇上却说他不敢,生怕那些人怀恨在心,想出什么阴险的招数来对付他。
我亦是有同感,我宫里的奴才们也是如此。前几日我生病,便是因为用了那冷水沐浴,才落下了病根。
唉,罢了罢了!忍一忍吧!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三句话我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外戚势力盘根错节,可朝堂之上终究还有忠义之士,李太傅便是其中翘楚。
他对幼帝的学业要求近乎苛刻,日复一日地督促,只为将那位少年天子打磨成能独当一面的君主,好早日脱离太后的阴影。
十四岁的那年,皇上开始亲政,在朝中暗中培植势力,步步为营,只为将权力一点点收回掌心。
岁月流转,终有一日,他彻底摆脱了太后的桎梏,成为真正一言九鼎的天子。
后来选秀不断,后宫佳丽如云,各大家族精心培育的美人儿纷纷涌入宫门。
皇上终于遇见了让他心动的女子,而非我这般被当作政治筹码塞进他身边的人。
是一见钟情吗?我懒洋洋地倚在床榻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问道。
皇上略作思索,点了点头:或许是吧。
今日他特意来我宫中,将沈贵人安置在我的偏殿,还特意叮嘱我要多加照拂。
你我相识多年,我自然信得过你。他笑着吩咐宫人整理床铺。
争也争不过,斗也斗不赢,我索性将一切看淡。
论家世拼不过,论钱财比不上,论容貌更是平平无奇,只能装作与世无争的模样。
后宫里那些想踩着我往上爬的女人,怕是从紫禁城排到草原都排不完。我就像个新手村的NPC,谁都想来刷我经验值。
昨日里还传言是我把李贵人推到了池塘里,今日里又风言风语说是我给陈嫔下了春药,照这架势,明日怕是我秽乱后宫、罪无可赦的传言都要出来了。
我实在是招架不住这些后妃们的手段,索性把宫门一关,任凭外面风言风语,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主打一个装聋作哑、死不回应。
“还不打算睡吗?”我脱下外衣,像条滑溜的鱼儿一样,“哧溜”一下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滴溜溜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皇上。
“这么心急火燎的干啥?”皇上轻声嘟囔着,随后也缓缓躺了下来。
我翻了个身,趴到皇上跟前,手托着脸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皇上,说道:“我额娘常说,母凭子贵,趁着现在年轻,得赶紧要个孩子傍身才行。”
“那你打算生几个呢?三个够不够?”皇上轻轻笑着,用手指绕着我散落的长发把玩。
“可别,女人生孩子那可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我要是去的次数多了,怕是就回不来了。”我见皇上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心里琢磨着,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
毕竟我的“好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俩多聊聊天也是好的。
皇上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声音有些低沉、闷闷的:“那你还是别生了,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一直陪在我身边。”
“那可不行呀,你也清楚,我们家那些人都挺没出息的,全指望着我在后宫生个孩子,好稳固家里的地位呢!”一想到家里我那不成器的父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笑了笑,安慰道:“别这么说,楚大人不过是性格淡泊,对当官升职这些事儿不太上心罢了。”
“他要是能上点心就好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转过身去。
皇上轻轻亲了亲我的后背,温柔地说:“有我在呢,楚大人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我一下子又转过身来,在皇上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果然啊,在家的时候靠父母,出了门就得靠朋友。
天色微明时我便起身,先服侍皇上整理衣冠。待他穿戴齐整,我吩咐小厨房熬了些温润养胃的小米粥。
先用这个暖暖胃,空腹伤身。我指尖轻触碗沿,温度刚好适宜。
皇上年少时曾饱受饥寒之苦,落下了胃疾的病根。虽有太医精心调治,但终究不如家常饮食滋养。尤其每当他留宿我宫中时,我总备着这碗热粥。
总是这般体贴。皇上眼眸含笑,目光灼灼地望向我。
跟我还客套什么。我顺手拍了拍他的肩,随即送他至殿门外。
昨夜折腾得厉害,待皇上离去,我立即唤来贴身宫女珍珠:过来替本宫按按腰。
珍珠是去年才调到我宫里的一等宫女。从前那些阳奉阴违的奴才,早被皇上怒斥差点问斩。若非我跪求开恩,长秋宫怕是要见血光。
皇后身子不适,已免了各宫请安。娘娘若觉疲累,不妨再歇会儿。珍珠轻声禀报。
不必了。我略作思忖,新晋的沈贵人这会儿该到了,还是起身吧。
自太后获罪自尽,皇后宋氏一族尽数失势。皇上顾念旧情未予严惩,协理六宫之权也暂且保留,只是皇后自那日起便缠绵病榻。
于我而言,皇后并非那个与我一同侍奉皇上的所谓“情敌”。她年长我六岁,待我而言,更似是一位亲切的大姐姐。
她染病在身之时,我偶尔会前往她的宫中探望。彼时,她斜倚在柔软的垫子上,目光呆滞地凝视着那空荡荡的房顶,久久一言不发。
我本想讲些有趣的笑话,试图逗她展露笑颜,可回应我的,唯有那令人压抑的静默。
“皇后娘娘还需多多保重身体呀,六宫事务千头万绪,诸多事宜都离不开姐姐的英明决断呢。”我耐着性子,轻声劝慰着皇后。
言下之意便是,即便没了娘家的有力支撑,即便失了皇上的万千宠爱,其实也并无大碍。毕竟在这后宫之中,身居高位,手中紧握着权力,才是最为紧要的。
皇后比我年长许多,这些道理,她自然心里是明镜儿似的,只不过一时之间,钻进了牛角尖,难以自拔罢了。
我寻思着,用过午膳之后,不妨再去皇后的宫里走一遭。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即便算不上亲密无间,可也总归是有几分真情在其中的。
“娘娘,沈贵人来了。”外头守着的宫人匆匆进来,恭敬地禀报道。
我赶忙吩咐人将她领进来。只见沈贵人微微低垂着头,规规矩矩地向我行礼问安,她身着一袭嫩黄色的衣衫,愈发衬得她清纯动人、惹人怜爱。
“快些起来吧。”我面带和善的笑容,轻声说道,随后又让人给她赐座。
沈贵人的父亲,乃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一员,如今官居正三品,在六部尚书之位上当职。
瞧这出众的样貌,再加上这般显赫的家世,看样子,这沈贵人也是个聪慧伶俐的,得宠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罢了。
“妾身早就对娘娘的贤名有所耳闻,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不同凡响。”沈贵人巧妙地说着些场面上的恭维话,试图讨我欢心。
我微微一笑,随后关切地问道:“在这宫里住得可还习惯?吃穿用度方面,可有什么短缺的地方?”
“有劳娘娘如此惦记,一切都挺好的,并无什么缺的。”沈贵人见我态度和蔼可亲,刚才那股子紧张劲儿也消散了不少,说话也愈发自然流畅了。
我这宫里向来不拘小节,你且放胆子行事,不必事事来问我。我一边吩咐,一边示意珍珠将备好的礼盒呈到沈贵人跟前。
这般贵重的礼,臣妾实在不敢收。沈贵人刚掀开锦盒的盖子,便惊得连忙合上。
不过是些寻常物件,你尽管收着便是。我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像被刀割般疼——这翡翠镯子可是先太后临终前特意赐给我的,那水头和成色,宫里再找不出第二对。
沈贵人眼角泛起泪光,连声道谢后才小心翼翼地收下了礼物。
今儿天气甚好,不如陪本宫走走?眼看就要退朝了,我得赶紧安排沈贵人与皇上相见。
谁料刚转过回廊,就撞见皇上正与一位盛装打扮的美人并肩而行。那女子云鬓花颜,一身华服衬得她艳压群芳。
该死,被人抢先了!我在心里暗骂。
臣妾给皇上请安。我带着沈贵人上前行礼,同时不着痕迹地向皇上使了个眼色。
贤妃今日倒有雅兴来御花园?这位是......皇上目光在沈贵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装什么装!昨晚是谁拉着我说非要我帮忙牵线搭桥的?
回皇上,这是新入宫的沈贵人,恰巧与臣妾同住一宫。今日得见天颜,特来请安。我顺势将沈贵人往皇上面前带了带,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被冷落一旁的美人面色阴沉得可怕,尖酸刻薄地呛声道:“才入宫没几天呢,就得了贤妃娘娘的赏识,这心思啊,怕是没在正地方。”
唉,我真是后悔出门了,每次一出门,准能碰上这些个爱嫉妒的家伙。
“这位是……”我开口询问。
“恭祝娘娘万福,妾身姓曹,单名一个萱字。”曹嫔对我倒还算恭敬,毕竟我这身份地位摆在这儿呢。
“你这身衣裳真是美极了,这么华丽的样式,旁人穿了说不定就显得俗气了,可曹嫔你长得美,完全能驾驭。”我真心实意地夸赞了几句,想让这紧张的气氛缓和缓和。
曹嫔今儿个天不亮就起来了,打点了养心殿的宫人,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皇上今天的行程,本想着能在皇上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可皇上只是客套地跟她说了几句话,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更让她气闷的是,在和皇上一起走的路上,又碰上沈贵人,那沈贵人还间接地在皇上面前邀宠。
“娘娘真是好眼力,这衣裳是我哥哥特意为我选秀准备的,用的是皇上御赐的流光锦,我爹还专门请了苏州有名的绣娘,日夜赶工绣上了吉祥图案呢。”曹嫔满脸都是得意和炫耀的神情。
得嘞,这又是一位靠爹靠哥来显摆的主儿,我可惹不起。
“这太阳晒得我脑袋都有点晕了,按说我该回宫去歇着了,但曹嫔你见多识广,本宫还想跟你多聊聊天呢,能不能去长秋宫坐坐,咱们好好叙叙话。”我打算直接把曹嫔带走,好给皇上和沈嫔留出点私人空间。
皇上见我没应声,索性抬手将手背贴在我额头上,眉头微蹙:怎么突然身子不适?
我暗自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压低嗓音道:演的,您别管这茬。
又装病?谁惹你不痛快了?朕替你出气。皇上凑近低语,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
我差点脱口而出就是你,好歹憋住了——我精心设的局,你好歹配合一下?
沈贵人,你带曹嫔先走。这位主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待会儿她若发难,朕可护不住你。我直接向后一倒,整个人往曹嫔那边斜去。
曹嫔果然反应极快,我这边刚有动作,她已经迅速退开三尺远,连衣角都没让我沾到。
珍珠眼疾手快扶住我,不愧是一等宫女,这眼力见儿绝了。
臣妾与曹嫔先行告退。沈贵人,劳烦你采几株茉莉,下午本宫要用它泡茶。我一边说,一边拽着曹嫔的袖子往外带。
回到我的宫殿,曹嫔脸色阴沉,半晌才冷冷开口:娘娘待人,未免太偏心了些。
我笑得温和:这话从何说起?圣眷难得,哪能面面俱到。——总不能告诉她,我巴不得她赶紧滚蛋。
谁不知道娘娘与皇上自幼相识,共过患难,自然有情分倚仗。妾身却只能为父兄前程多做打算。曹嫔端起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自幼相识?当年我们分明是光屁股玩泥巴的交情!
皇上会对我有所偏爱,不过是因为在这偌大的后宫里,除了皇后,便只有我常伴君侧。那些宫女们,打心底里瞧不上他这个徒有虚名的傀儡皇帝。他心中对太后满是憎恶,这份恨意也顺带波及到了皇后,所以,便只能将那所谓的“恩宠”都倾注在我身上,好似我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后来,选秀之风盛行,后宫里一下子涌进了许多新人。他试着与那些新入宫的嫔妃们亲近,却发觉与她们行那亲密之事时,总觉浑身不自在,尴尬得很。
还是与我相处时更为自在,毕竟我们早已熟悉彼此。每次欢好之后,还能一同坐在桌前,享受些美味的夜宵,那温馨的氛围,让他渐渐觉得,或许只有与我在一起,才是最惬意的。
如今,沈贵人进了宫,看着皇上与她日益亲近的模样,我不禁暗自思量,或许等到哪一天,皇上与我之间,真的就只剩下相互扶持、相伴左右的情分了。那些曾经的两情缱绻,怕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散在这深宫的红墙绿瓦之间。
“人各有志,言至于此。”面对曹嫔的喋喋不休,我实在无心再与她多费唇舌。我在这深宫之中,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度过了这么多年,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全凭着一份隐忍,才得以存活至今。而曹嫔呢,她生来便拥有一切,荣华富贵、尊崇地位,样样不缺,她又怎能真正理解我这份苦衷呢!
在旁人眼中,我这个贤妃安静淡泊,不争不抢,仿佛对这后宫的荣华富贵毫无兴趣。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哪里是不想邀宠,哪里是不敢使些小性子,更不是不想在这后宫中肆意妄为一番。只是我深知,在这深宫之中,一旦惹了皇上厌烦,他不再念及我们之间那些旧日的情分,那我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到那时,我又该如何在这充满算计与争斗的深宫中立足呢?
我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日子,每日都要卑躬屈膝、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来杀身之祸。如今这样,老实本分、知足常乐,便已足够。
我与皇上的初遇,是在幼帝登基后的第三个年头。彼时朝政由太后把持,她将最疼爱的女儿送入宫中,许配给年仅十岁的傀儡皇帝。
做父母的虽心疼女儿,却也无可奈何。
京城中稍有门路的官宦人家,早已提前打点好关系,匆匆为女儿定下婚约,唯恐被选入宫中。
我的父亲为官清廉,自诩一生清白,不肯以贿赂换取前程,还常说若能被天子看中,乃是女儿的福分。母亲生性柔顺,事事依从父亲,便也不再为我谋划。
那年的选秀堪称历届最差,入选的女子容貌参差不齐,才艺更是平平无奇,家世也大多寒微。十岁的皇上一眼望去,满殿皆是姿色平庸之人,竟被吓得当场落泪。太后一心只想将侄女立为皇后,其余妃嫔不过是充数罢了。但为了不落人口实,她只得勉强应允多选几人入宫。于是,太后难得温和地劝皇帝自行挑选一位合心意的。
皇上在众人之间徘徊许久,目光最终落在我腰间挂着的皮球上,竟因此选中了我。就这样,我阴差阳错地踏入了皇宫。
初入宫时,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答应,既无钱财傍身,也无亲近之人扶持,自然成了宫人欺凌的对象。那段日子,连一日三餐都要看侍女的脸色,甚至被骗走了全部月银,才勉强换来几顿温饱。
皇帝的境遇虽比我略强几分,可我这边是明目张胆的算计,他那边却是暗藏机锋的算计,更让人难以防范。
我们的情谊,正是在那段艰难岁月里悄然生根的。我们相互依偎,取暖之余,还不忘小声咒骂那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李太傅常常告诫皇上,唯有日复一日地勤勉不辍,方能扭转乾坤。他督促皇上潜心研习治国之道与帝王心术。
皇上虽通情达理,但繁重的课业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偶尔会逃课,偷偷来找我。
我劝皇上回去读书,告诉他我会在门口守候,等他下课,不愿让他辜负了李太傅的期望。
自此,尚书房的门前,便日日可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地蹲坐在台阶上,无论风雨,从未缺席。
李太傅自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他笑眯眯地夸我,年纪虽小,却已显露出贤德之质。偶尔,他还会从宫外带些点心回来,分给我和皇上享用。
我从未奢望过皇上能有一日翻身,成为那说一不二的天下之主。
只因,皇上是我在这深宫之中唯一能够亲近、信赖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情同手足。
因此,无论前路是福是祸,我都决心要陪在他身边。
到了十七八岁的光景,我与皇上情难自禁,偷尝了禁果,关系愈发亲密无间。
不过,我们本就是光明正大的关系,稀里糊涂地就睡到了一起,想来也是无妨的吧!
后来,皇上终于大权在握,他破格提升了我的位份,赐我封号“贤”,我由此成为了一宫之主。
然而,皇上却迟迟不愿举行选秀,即便有大臣上奏,也被他一一驳回。
我猜想,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些经历,让他对选秀之事心生畏惧。
有些大臣无奈之下,只好找到皇后,希望她能劝皇上为皇室开枝散叶。却不想,皇后只是白了他一眼,便将他们轰出了宫去。
皇后私下里跟我说,她可不愿去触皇上的霉头,还打趣说让我努力为皇室添丁进口。她也觉得奇怪,这么多年过去,我的肚子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我向皇上提起早年曾请过太医诊治,这些年身子骨亏空得厉害,至今仍需细细调养。皇后闻言,向我致歉。可这歉意于我而言不过是客套,她也不过是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纵然在外人眼中尊贵无比,内里却如临深渊,步步惊心。
这后宫之中,怜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人人自顾不暇,能护住自身已属不易。我索性向皇上进言,该多选些世家贵女入宫,以姻亲牵制朝臣——治国权谋的道理,他比我更清楚。
你就不怕吃醋?他半开玩笑地问道。
我怎敢?
臣妾比谁都明白,皇上走到今日何等艰难。若因妇人之仁坏了多年布局,才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我字字恳切,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可心口却像被细密的银针一下下戳着,疼得发闷。
从入宫那日起,我的位置就注定了——不过是这后宫里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连中宫之主的边都挨不上。
那一年选秀现场热闹非凡,人潮涌动如织,佳丽们形态各异,或丰腴或纤细,即便是身为女子的我,也不禁为之目不暇接。最终,皇上钦点了三十七位佳人,她们无一不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
那年,我恰逢二十芳华,却已悄然陪伴在皇上身边度过了十个春秋。
新晋的秀女们如同春日里绽放的繁花,自然吸引了皇上的更多目光,他开始频繁地流连于各宫之中,留宿于不同妃嫔的寝殿。
我对此倒是泰然处之,毫无波澜,然而这深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那些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之徒。
我宫中的侍从们似乎已预见了我即将失宠的命运,不少人开始暗中寻找新的依靠,就连内务府对我的态度也日渐冷淡,不复往昔。
看来,我长久以来所扮演的“人淡如菊”角色已深入人心,让人误以为我生性淡泊、与世无争,且性格和善宽厚。
其实,我往昔的隐忍不过是身不由己,虽说我对是否得宠确实并不在意,但若有人胆敢削减我的日常用度,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几日之后,那块刻有我名字的陈旧牌子,竟奇迹般地出现在了皇上的案前。它因岁月的洗礼而略显褪色,在一堆崭新亮丽的牌子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此事办得极为妥当,我不禁觉得,这钱花得还真是物有所值。
当皇上翻动了我的牌子,我便被精心装扮一番后送上了龙榻。既然有求于人,我自然要竭尽所能,尽心尽力地伺候一番。
这手段未免太过拙劣,深夜召我所为何事?皇上与我同榻而卧,偏头瞥了我一眼。
终于等到机会告状,我立刻压低嗓音,凑近他耳畔添油加醋地控诉一番。
皇上的眉峰瞬间拧紧,二话不说便要起身惩治那些僭越犯上的奴才。我急忙拽住他的袖子。
他回头看我:还有何事?
我脱口而出:您忘了穿中衣。
随即利落地从榻边取来明黄的中衣,手脚迅速地伺候他穿戴整齐。
夜半时分,内务府顿时乱作一团,噼里啪啦跪了一院子人。
长秋宫容不下你们,嫌贤妃难伺候?那就去阎王殿当差吧!皇上语气淡漠。
我原本还仗着皇上的势,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想让这群势利眼好好见识我的分量,没想到他竟要大开杀戒。
这……倒也不必,每人打十板子警示一番便是。我连忙劝道。
你终究心软……皇上轻叹一声。
最终那些人逃过死劫,挨过板子后全被发配到宫里的苦寒之地。
经此一事,谁都知道,即便我不得圣宠,在皇上心里也绝非可有可无之人。
选秀的热乎劲儿一过,皇上倒又惦记起我来了,时不时地就要往我这儿跑一趟。
放着宫里那些个青春貌美、娇俏可人的姑娘晾在一边,偏要来我这儿折腾,这是闹哪般哟?
没办法,我只好又把那套说了无数遍的老话搬了出来,“皇上啊,您可得雨露均沾呐……”
皇上却跟个孩子似的,搂着我的腰,脑袋直往我怀里蹭,“我不听我不听,就爱听你说点我爱听的,这些话我可不爱听。”
我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屁股,行吧,那换个姿势总成了吧,我这胯骨肘子都快疼散架了。说来也怪,我和皇上之间,净是这些没啥大用却又莫名默契的小互动。
就这么着,我又在宫里稀里糊涂地混了一年。转眼间,又到了第二年选秀的时候,也就是皇上对沈贵人动了心思的那会儿。
别看皇上后宫里美人如云,可在感情这事儿上,他还真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全靠我给他出谋划策,传授些谈情说爱的小窍门。
我这阵子啊,比那月老还忙乎。白天里,得绞尽脑汁地给皇上制造各种偶遇和巧合;晚上呢,还得跟皇上一起复盘白天发生的事儿,见缝插针地给沈贵人洗脑。
“沈贵人呐,皇上对你那可真是没话说,这待遇别人可都没有,你跟皇上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得紧呐。”这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我一天得在沈贵人耳边念叨三遍。
沈贵人听了,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地说道:“娘娘就会打趣我,谁不知道这宫里最得皇上宠爱的可是娘娘您呐。”
好妹妹哟,你可别看皇上召我侍寝的次数多,十次里有七次都是让我去当恋爱军师呢。
在沈贵人进宫后的第三个月,皇上也觉得这感情培养得差不多了,于是就翻了沈贵人的牌子。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索性披了件衣裳,到院子里坐了老半天。
珍珠担忧我受寒,赶忙取了披风为我披上。她向来是最知晓分寸的,可那天,她却开了口劝我:“娘娘,沈贵人可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往后她定会记着您的恩情,在这后宫之中,多个相互帮衬的人总是好的呀。”
“不打紧的,我只是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儿一点儿都不困呢。”我笑着望向珍珠,随后让她搀扶着我进屋去了。
我初次侍寝那日,并未与皇上有过什么情感铺垫,就在一个雨夜,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仿佛这本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我不禁暗自思忖,自己怎就如此轻贱,活得这般窝囊,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是一句“喜欢”,都未曾从皇上口中听到过。
唉,我这是怎么啦,竟开始这般矫情起来。宫中的妃嫔,最忌讳的就是悲秋伤春,这般自怜自艾,除了让自己心里难受,又有什么益处呢?
心里空落落的倒也无妨,肚子可一定要填饱。于是,我吩咐珍珠去为我煮上一碗小馄饨。
吃饱喝足,便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明日定又是快快乐乐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我就被皇上给折腾醒了。我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只见他站在我的床边,俯身亲了我一下,说道:“我要去上朝了。”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这男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虽说我和沈贵人住得近些,拐个弯儿就能到,可他也不能这般随意地“刷存在感”吧?
“我走了,你再接着睡吧!”皇上说完,细心地为我掖了掖被子,随后便离开了。
等我彻底睡醒后,我坐在自己的宫里,左思右想,这皇上一大早跑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不和沈贵人你侬我侬,跑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珍珠捧着梳子站在我身后,指尖穿梭于发间,嘴里絮絮叨叨:昨儿夜里万岁爷歇在了娘娘这儿,见您睡得香甜,连通报都没让,就自个儿进来了。
我猛地转头,与珍珠面面相觑:可昨儿翻的是沈贵人的牌子?
确实在沈贵人那儿待过,可到了三更天,不知怎的又悄没声儿地走了。珍珠眨了眨眼,显然消息灵通得很。
临阵脱逃?近乡情怯?还是......那方面不行?
不可能啊,皇上看着挺生龙活虎的,要不最近给他炖点补汤?
对了,珍珠又补了一句,皇上还喝了一碗小厨房熬的馄饨。
原来如此,是夜半运动过量饿了,跑我这儿觅食来了,顺带还蹭了个床位。
珍珠,去库房挑些补血养气的药材,给沈贵人送过去。我慢悠悠地吩咐道,皇上的初恋情人,总得我这个正宫来护着。
翌日清晨,各宫妃嫔照例要去皇后跟前请安。我唤来宫女替我梳妆打扮,总不能在人前失了仪态。
皇后端坐在主位上,我们行礼毕,她随意抬手示意落座。
今日召你们来,也没什么大事。皇后扫视众人一圈,慢条斯理道,一是让你们认认各宫新来的姐妹。
她顿了顿,忽然沉下脸:二是要敲打敲打规矩。竟有人胆大包天,敢给皇上下迷情香,是活腻歪了不成?
一声厉喝吓得我浑身一抖。
好家伙,给皇帝下药?这瓜可真够劲爆的。
我微微仰起头,目光在众位嫔妃身上缓缓扫过,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可还没等我瞧出个端倪,皇后却开了口:“李贵人既失德行,已然被打入冷宫,还望各位姐妹能以此为鉴,莫要重蹈覆辙。”
唉,真是扫兴,原本还想着能看场热闹呢,这下啥都没了。
皇后又简单说了几句,便挥挥手让众人散了,唯独把我留了下来,说了些体己话。
皇后略带深意地对我说道:“你宫里这风水倒是不错,这消息啊,一会儿就传过来了,沈贵人初次承蒙皇上宠幸,便升了位份。”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那是皇上喜欢她。”
“她这运气倒是好得很呐。这帝王家啊,最是凉薄无情,能得皇上一时的喜欢,那也是极为难得的了。”皇后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之后,我和皇后又闲聊了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儿,便各自散了。
等我回到自己宫里的时候,宣读圣旨的公公早已离开了。沈嫔升了位份,还得了不少赏赐,正满脸喜色呢。
我呢,也沾了沈嫔的光,得了几盆价格昂贵的绿菊。宫人们小心翼翼地把花摆在了窗台上。
沈嫔得知我回来,第一时间就过来给我请安了。她一看到那几盆绿菊,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菊花嘛,向来象征着淡泊名利与清高孤傲,这无疑是对我的一种夸赞。
可要是我真如这菊花所象征的那般,得到这样的评价,我自然会满心欢喜。但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都是迫于无奈才如此行事。
这几盆花摆在这儿,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等沈嫔走了以后,我心里那股子气啊,真想烧壶开水,把这几株碍眼的菊花给烫死。可一想到这几盆花这么贵,终究还是舍不得。
这时,珍珠在一旁跟我说,绿菊还有长寿和象征友情的寓意呢。
好吧!那就借这绿菊的寓意,祝愿我健康长寿,也希望我和皇上的这份“友情”能长长久久吧!
年末时分,沈贵人竟传来了喜讯——她有了身孕。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宫里上下都跟着欢喜。
说来也蹊跷,皇上后宫佳丽不少,可这么些年竟没听说谁有孕。我私下琢磨了好久,始终想不明白,还是皇后某日闲聊时不经意提起。
原来各宫熏香里都掺了避子药。皇上登基未久,根基不稳,自然处处小心。
什么熏香这么厉害?我暗自嘀咕,怎的从来没在我宫里用过?该不会是嫌我性子太素净,连这等好处都不给吧?
皇后本是好心提醒,说这东西伤身,劝我不要常用。我正庆幸自己宫里没有这劳什子,她又握住我的手宽慰:没用过最好,你年纪还轻,总有机会的。
我笑着应下,在皇后宫里用了些点心才回宫。
近来皇上整日宿在沈贵人那里,我难得清闲。整日不是躺着就是吃,不知不觉竟圆润了不少。
胖就胖吧,我向来觉得冬天胖些更暖和。直到内务府来量新衣尺寸,才觉出不对劲。
娘娘这身量变化不小,还是请太医来看看稳妥。尚衣局的姑姑委婉提醒。
珍珠闻言立刻去请了太医。把脉后,老太医笑得合不拢嘴:恭喜娘娘,您有喜了!
这个消息比腊月的炭火还暖人。许久未曾踏足我宫中的皇上,竟也匆匆赶来。他望着我隆起的小腹,眼里满是真切的欢喜。
太医诊脉后告知,我腹中胎儿的月份,竟比沈嫔的还要稍大一些。只因我孕期反应极轻,几乎察觉不到,这才发现得晚了些。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在暗示,我腹中这胎儿,或许才是真正有望成为皇长子的。
皇后得知这个消息后,也特意前来向我道喜,还送来了许多珍贵的物件儿。她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小心养胎,切不可有丝毫闪失。
“你且放宽心,宫里那几个平日里最不安分的,我都已经敲打过了。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出什么意外的。”皇后眉眼含笑,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真心实意。
我本就喜静,平日里深居简出,如今有了身孕,更是格外小心谨慎。我额娘得知我怀孕的消息后,也赶忙进宫来看我。
“真好,真是天大的喜事。你一定要事事都仔细着些,等你生下皇长子,这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到时候,连带着你爹和你哥哥,都能跟着沾光呢。”额娘满脸笑意地说道。
我忽然想起我爹曾说过,能被天子看上,那是我的福气。可仔细想来,这福气哪里是我的,分明是我爹和我哥哥的。
但没办法,爹娘生我养我,这份恩情重如泰山,即便我不愿意,这恩情也是必须要还的。
因为皇后特意警告过那些嫔妃,倘若我出了什么事,只要她们当时在场,就一律算到她们头上,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皇后那副严肃冷峻的面孔,连我都有些害怕。都说侄女像姑姑,我竟从她身上瞧出了几分已故太后的模样。
自那以后,那些嫔妃见了我就像见了瘟神一样,都远远地躲着我走。唯独沈嫔,依旧愿意与我作伴。
即便我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可意外还是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沈嫔性情温婉柔和,我自问平日里待她不薄,从未想过她会对我有什么坏心思。
那日,正是春寒料峭之时,我竟被人从背后猛地推进了一个还混着冰碴的池子里。虽然我是背对着那人的,但当我从水面的倒影中,还是看清了那人的脸。
我从未见过沈嫔露出那样阴鸷的眼神,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刀锋,让我浑身发冷。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了陌生的床榻上。
珍珠红着眼睛守在床边,见我醒来立刻扑上来哭得撕心裂肺。她抽噎着说,都怪自己非要亲自煎药,让宫女来照顾我,这才让歹人有机可乘。皇后坐在一旁,轻声告诉我第一个发现我的人是沈嫔——她和曹嫔从御花园散步回来时,看见湖边有人落水。当时天色已晚,沈嫔没认出是我,慌忙去叫人时还不慎摔了一跤,当场就见了红,险些流产。
皇上现在何处?我撑着虚弱的身体靠在枕上。
皇后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在沈嫔宫里。
心口猛地一揪,我却强撑着露出笑容:珍珠,去请皇上来。
皇上来得很快,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沈嫔。她倚在皇上臂弯里,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沈嫔听闻你出事,不顾身子也要跟朕同来探望。皇上扶着沈嫔坐下,语气里带着心疼。
不等沈嫔坐稳,我便直截了当地质问:沈嫔,谋害皇嗣之罪,你认是不认?
我没有哭闹,也不打算博取同情,就是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话一出,满室皆惊。皇上脸色骤变,却先斥责道:贤妃,你刚经历丧子之痛,不可胡乱猜测。
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便叫天诛地灭。我字字铿锵,不带一丝怯意。
沈嫔立即抽泣起来:臣妾实在不明白贤妃娘娘为何要如此污蔑臣妾。臣妾不过是好心救人,何罪之有?
证据确凿之前,我注定讨不了好。
但我必须让这颗怀疑的种子在皇上心里生根发芽。
臣妾怀有身孕,平日深居简出,绝不会无故去刚解冻的湖边。
是有人来报说沈嫔有急事相商,臣妾才不得不去春明湖畔。我缓了缓气息,继续道。
我心中明白,沈嫔定是早已寻好了替罪的羔羊,可我怎能如此轻易地就让这事儿过去。
沈嫔佯装出一副极为惊诧的模样,说道:“今日我不过是和曹嫔约好了在御花园里散散心罢了,实在没有旁的重要事情要与贤妃娘娘您商议啊。定是有人假冒了我的名义,也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狠毒的心思!”
很快,那名宫人便被揪了出来。这宫人死活不肯承认,一个劲儿地大喊冤枉。
见皇上在一旁沉默不语,沈嫔又壮着胆子开了口:“贤妃娘娘,会不会是您认错人了呀?娘娘您向来心地善良,可千万别错杀了无辜之人呐。”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少在这儿给我戴这些虚头巴脑的高帽子,我虽平日里不喜争斗、性子淡然,可并不代表我就是个任人欺凌的傻子。
还没等我开口反驳呢,皇后就说话了:“不知道要是把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会不会有人肯说实话。”
这话一出口,沈嫔的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她还是强撑着说道:“血光之灾不吉利,对皇嗣可不好啊。”
皇后听了,脸上露出一抹犹如阎罗般的笑容,她轻轻拍了拍沈嫔的肩膀,说道:“能顺利生下来的那才叫皇嗣,生不下来的,那也只能说声抱歉、太可惜了。”
沈嫔被皇后这番话吓得哭了起来,赶忙往皇上的怀里躲去,想要寻求皇上的庇护。
皇上看着沈嫔,问道:“你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
没等沈嫔有机会狡辩,皇后轻飘飘地又来了一句:“我丑话可是已经说在前头了,不管你到底做没做,我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皇后掩唇轻笑,目光越过重重宫墙,落在远处僵立的曹嫔身上:曹嫔,朕的话,你可还记得?
曹嫔浑身一颤,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冷汗顺着鬓角滑落:臣妾日日谨记皇后娘娘教诲,今日不过是陪沈妹妹散心解闷......
皇后不再多言,转身携着那个替罪羊往慎刑司方向走去。
待皇后仪仗远去,皇上又转向沈嫔,眸色转深:跟朕说实话,朕最厌人欺瞒。
沈嫔当即跪得笔直,矢口否认:臣妾也是为人母的,最懂丧子之痛,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哭着哭着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皇上命人将沈嫔送回宫中,表面上下了禁足令,实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变相保护。
罢了!忍吧!又能如何?
我阖上双眼,如今这死局,当真无解。
若闹得满城风雨让皇上颜面扫地,日后我在宫中怕是更难立足。
皇上明显偏袒沈嫔,除非我能拿到她杀子的铁证,否则眼下只能暂且隐忍,待来日再清算这笔账。
皇上屏退左右,坐在床沿,手掌隔着锦被缓缓抚过我平坦的小腹:朕很期待这个孩子,与你一样期待。
我闭目不语,懒得回应这马后炮般的安慰。
沈嫔还怀着龙嗣呢。皇上自顾自往下说。
所以,即便我说的是实话,如今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心彻底凉透,我却还是缓缓睁开眼,轻声道:许是臣妾魔怔了,沈妹妹确实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这笔仇怨,我牢牢刻在了心底。
我这辈子,没什么旁的能耐,唯独能忍下旁人万万忍不了的事。
我已经在这艰难的境地里硬撑了十年,再多一个十年,我也照样能熬过去。
沈静,你欠我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血债血还,而且是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我正欲开口服软求和,试图缓和这紧张的局势,皇上却冷冷地截断了我未出口的话语,“即便她腹中怀着我的骨肉,这个人,我也绝计留她不得。”
皇上目光冷冽如霜,方才抱着沈嫔时眼中流露的那丝担忧与脉脉温情,此刻竟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全然消失不见,仿佛一切不过是我的错觉。
我心中陡然一惊,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去母留子?”
“让她孤零零一个人踏上黄泉路,岂不是太过寂寞了!”皇上一边说着,一边将我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温柔地蹭着我的发顶。
这一次,我没有再为沈嫔开口求情,只是静静地依偎在皇上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
“我信你,这世上,我唯一相信的,就只有你,蓉蓉,你可千万别骗我。”皇上轻唤着我的闺名,目光深邃而幽沉地凝视着我。
我没有问那些愚蠢至极的问题,比如倘若有一天我欺骗了他会怎样。
我只是语气坚定地说道:“不会有那样一天的。”
血脉相连的人,往往有着相似的性情。
太后与皇后便是如此,难怪太后在众多皇亲贵女中,独独选中了皇后作为自己的侄女。
那日,皇后踏入沈嫔的宫殿,命人将所有宫人召集到跟前。她手持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二话不说便斩杀了一名宫女。
我数到十,谁若能提供线索,便可活着离开。皇后笑容温婉,可剑刃上的血珠却出卖了她的残忍。
十。
九。
八。
七。
罢了,我没那么多耐心。话音未落,又一名宫人被她一剑穿心。
就在众人噤若寒蝉之际,一个小太监突然站出来,指认沈嫔是凶手。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然而皇后不仅放过了这个信口雌黄的小太监,还赏了他一片金叶子,做得好,这是赏你的。
随后,越来越多的宫人开始指控沈嫔。虽然沈嫔确实谋害皇嗣确有其事,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也被强加在她头上。
待皇上闻讯赶来时,殿内已是满地尸骸,只剩下皇后与沈嫔相对而立。
你不敢杀我。沈嫔虽然害怕得发抖,却仍强作镇定地扯出一抹冷笑。
她仗着自己怀有龙嗣,又得皇上宠爱,笃定皇后不敢对她下手。
呵,宋氏一族能走到今日,靠的可不是皇上的恩宠,更不是什么皇嗣。皇后丝毫不惧皇上的到来,直言不讳道,我姑母一生无子,不也当上了太后?虽然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养虎为患,功亏一篑。
皇后!还不快住手!皇上厉声喝道,同时示意侍卫上前夺剑。
但皇后的利刃已然紧贴着沈嫔那纤细脆弱的脖颈,周围的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敢妄动分毫。
“你若只是对曹嫔或者陈贵人下手,我或许还能装作没看见,就此放过你。可你竟敢把主意打到贤妃头上,我定不会饶你!”皇后话音未落,手起刀落,整个过程快得如同闪电一般,让人猝不及防。
沈嫔甚至来不及再开口说些什么,便没了气息,瞪大双眼,一脸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刹那间,侍卫们一拥而上,将皇后死死压住肩膀,随后便将她押送至天牢,等待日后审判。
皇后神色狼狈,却仍笑着对皇上说道:“反正你迟早都不会容得下我。”
我特意前往狱中探望皇后,心疼地说道:“姐姐怎如此冲动行事呢?皇上都已经有了决断,只要再耐心等等,就不用姐姐亲自动手,弄脏了自己的手。”
皇后不屑地嗤笑一声,道:“我倒是小瞧了他,原以为他会拼尽全力保下沈嫔。”
“皇上向来最厌恶被人威胁、被人欺骗,沈嫔被宠得忘乎所以,完全没了分寸,这纯粹是她自寻死路。”我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握住皇后那冰冷的手。
皇后长叹一口气,满脸无奈地说:“这回又是棋差一着,你说咱们宋氏是不是运气实在太差,怎么每次总是差那么一步呢。”
我赶忙安慰皇后道:“如今沈嫔已被定了罪,皇上也有意将此事淡化处理,姐姐未必就没有绝处逢生的机会。”嘴上虽如此安慰,可我心里却也实在没底,不知该如何才能把皇后从这困境中解救出来。
只要皇后能保住性命,哪怕被贬为庶人,那也算是好的结果了。
还没等我寻到合适的时机向皇上求情,皇上便下令放了皇后。
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沈嫔谋害皇嗣,罪该万死;皇后癔症加重,误杀了有罪的妃子,罚其禁足三个月。
皇后回宫后,妃嫔们都被吓得惊慌失措,毕竟皇后都亲自出手杀人了。
皇后在禁足期间,向皇上提议将协理六宫的权力交给我,说道:“贤妃入宫时间已久,深知宫中规矩,又懂礼节。前几年协助臣妾处理了不少大小事务,由她来协理六宫,再合适不过了。”
皇上听后,点头应允道:“皇后身子一直不太好,这三个月就安心养病,少操些心,对身体也好。”
为了慰藉我丧子之痛,皇上将我晋封为贵妃,让我协助皇后协理六宫。如此一来,这一年的选秀之事,自然就落到了我的手中操办。
纵使我竭尽全力操持,可那些世家大族早已无人敢将女儿送进这吃人的深宫。皇后杀伐决断,皇上昏聩多疑,贵妃谄媚善妒——这样的地方,连活命都难,谁还敢把娇滴滴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皇上翻遍了画像,竟挑不出一个合心意的。选秀一事,终究是草草收场。倒是他微服私行时带回来个姑娘,眉眼间依稀有几分沈嫔的影子,便随手封了个常在。
我对此毫无波澜。他的宠爱,不过是逢场作戏,转瞬即逝。他这人,多疑阴鸷,敏感刻薄,幼年埋下的仇恨早已扭曲了他的心性。他对我的格外照拂,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在我身上看见了自己不堪的过往——他是在怜悯那个曾经同样无助的自己。
皇后疯癫痴狂,皇上性情乖戾,我自卑怯懦。我们三个在太后的铁腕之下,活成了最扭曲的模样。
流产后,我再难有孕,本已断了念想。谁知天意弄人,竟又怀上了。有了沈嫔的前车之鉴,这次倒顺风顺水,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
珍珠说,皇后来得比皇上还快,早早等在殿外。皇上到后,两人免不了又是一番争执。他们二人,真是孽缘,上辈子不知结了什么仇,这辈子非得绑在一起。
皇上偶尔还会拿皇后打趣我:你这张脸可真厉害,能让皇后为你杀人,为你铺路。
我轻笑,故意刺激他:毕竟小时候,我还和她同榻而眠过呢。
皇后最怕打雷,每逢雨季,总是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发抖,几乎喘不上气,却连哭都不敢出声——因为太后说过,宋家的皇后,绝不能有半分软弱。
那年我年纪小,偶然撞见她在雷雨中瑟瑟发抖的模样,便记在了心里。后来每逢雷雨夜,我都会悄悄守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给她讲些荒诞离奇的故事,哄她入睡。
皇上得知此事后,并未暗自恼怒,反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喃喃道:“皇后向来对侍寝之事不甚在意,唯独与我约定,雷雨交加之夜,既不去寻她,也不来找你。”
言罢,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仿佛察觉到了其中隐藏的异样。
我见状,连忙转移话题,笑道:“月儿和呈儿近日来又长高了不少呢。”
待两个孩子满周岁之际,我寻了个时机,与皇后商议道:“呈儿日渐长大,我想将他养在你的膝下,你看如何?若你应允,我便去向皇上恳求。”
皇后闻言,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这是何意?”
我叹了口气,坦诚道:“我出身低微,父兄在朝堂上亦无建树,我学识浅薄,目光短浅。呈儿虽是我的孩子,但他毕竟是皇子,若只是寻常人家之子,倒也罢了。可他身为皇子,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凡。”此事我思量许久,终是下定了决心。
皇后听后,沉默片刻,随即点头应允,她紧紧拉着我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口中不停地说着感激之语。
皇上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也同意了我的提议。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我,说道:“一直以为你人淡如菊,对事事皆不争不抢,如今看来,却是深谋远虑啊。”
我微微一笑,未置可否,算是默认了他的评价。
皇上一直有意重新重用宋氏一族,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契机。如今,我的儿子过继到了皇后名下,许多事情便顺理成章地展开了。
待到次年,皇上根基已然稳固,兵权也尽归掌握之中。他下令停用了各宫的熏香,久而久之,宫中的孩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皇后与我以宋氏全族为誓,她郑重承诺,定会倾尽一切,助我的呈儿登上太子之位。
我闻言,只是淡然一笑,道:“人算哪里比得上天算,一切随缘便是。”
后宫新人如流水般涌入,像我这样素净无争的美人渐渐被遗忘,连皇上整年都未必能想起长秋宫里还有我这号人。
宋皇后果然名不虚传,一旦认真起来,宫里那些妃嫔没一个能是她对手。
毕竟,她可是前任宫斗魁首——太后的亲传弟子。
我的呈儿聪慧仁厚,在皇上的权衡之下被立为太子。
这一手布局,真是深谋远虑。皇上许久不曾踏足我的宫殿,今日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皇上说笑了,臣妾早已不问朝堂之事,听不懂这些。我轻抚着宫中绿菊的花瓣,淡然一笑。
皇上与我闲聊了几句家常,忽有宫人匆匆来报,说新晋的丽妃头疼难忍,请皇上去探视。他便立刻动身离开了。
如今我的长秋宫遍植绿菊,这还要多亏我当年的贴身侍女珍珠。她精心培育这些花株,如今已是一片清雅景致。
珍珠伺候我多年,主仆情谊深厚。前些年我给她备了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地将她许配给了朝中一位官员。
又过了几年,我的女儿月儿也被指婚出宫。
曾经熟悉的妃嫔们也一个个离我而去——先是皇后病逝,接着曹嫔难产而亡……
从此,我便独自在这深宫中消磨光阴。从十岁入宫至今,整整五十载岁月,我就这样被禁锢在这高墙之内。
皇上也垂垂老矣,性情愈发古怪,听闻如今极难伺候。
今日翻牌子时,皇上又莫名发了脾气,想必又是哪个小嫔妃不懂事惹恼了他。
这种事本与我再无干系,却有内侍来传我侍寝。
天哪,饶了我吧!我们都已年过六旬,何必再折腾这些?
刚刚梳洗完毕,皇上竟已先一步到了我的宫里。
我们并肩而坐,品尝着软糯的糕点,闲话家常。
今日老十七不知从何处寻来鞭炮,在宫里噼里啪啦放了一通。皇上慢悠悠地说道。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淘气的年纪。我莞尔一笑。
皇上望着眼前人鬓角的白发,恍惚间想起——这个陪他从懵懂孩童到垂暮老人的人,究竟陪他走过了多少岁月?
今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骤然响起,瞬间把宫里搅得乱作一团,那热闹劲儿,比往日可强了不止百倍。然而,皇上却在这喧嚣之中,莫名地被一股无边无际的孤寂与悲凉紧紧裹住,直往心里钻。
他心里头闷得慌,想找个人好好唠唠,把那些藏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儿地倒出来。于是,他伸手去翻那一排排的牌子,眼睛都快看花了,却始终没瞧见那个熟悉的名字。
“贵妃的牌子跑哪儿去了?到底搁哪儿了!”他猛地一挥手,把托盘给掀了个底朝天,整个人焦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踱步。
“回皇上,贵妃年纪大了,早就不参与侍寝了,牌子也撤了。皇上不如去祺妃那儿瞧瞧。”身旁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回道。
什么祺妃、安嫔、李常在,皇上心里门儿清,她们哪一个不是心里打着小算盘,各有各的盘算?那些年轻漂亮、家世又好的姑娘,放着外头的自在日子不过,偏要进宫来陪他这个日渐老去的人,若说不图钱、不为权,难道还能是真心喜欢他不成?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啦?”我瞧见皇上来了,忙迎上前去,拉着他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又吩咐宫人赶紧上茶。
“我没事就不能来吗?”皇上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其实压根儿不想用这种带刺儿的语气跟我说话。
“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皇上能惦记着臣妾,这可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笑着,轻轻拉住皇上的手,那动作,就跟我们小时候一模一样。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的人,神色渐渐柔和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二人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无论是痛苦还是欢愉,都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前一一浮现。
“蓉蓉,这么多年过去,你心里……可曾爱过朕?”时隔漫长的岁月,这个问题终于从皇上口中问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场景荒唐得有些可笑。
事已至此,即便这答案可能是虚假的,他也甘愿沉溺其中。
我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将问题抛回给他:“那皇上呢?”
这老家伙,没话找话也不看看时机,都这把年纪了,还整这些煽情的戏码。
皇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句“罢了”,仿佛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我并未松开紧握着皇上的手,缓缓说道:“用男女之间的那点情爱,来概括你我之间这几十年的时光,实在是太过浅薄、太过片面了。”
我们之间,没有因利益而捆绑的算计,没有因爱欲而结合的冲动,也没有因挑拨猜忌而产生的隔阂。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精准地概括我们之间的这份情分。
即便是身为天子,这一生也往往难以随心所欲。从一开始,我们便都身不由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倘若我对皇上心生怨恨,那皇上这一生,又该去怨恨谁呢?
皇上老泪纵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我们紧紧相拥在一起。
两位年近半百的老人,在开满绿菊的秋日里紧紧相拥,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杂草荒芜的院子里,那时,我们只是两个胆小无助的孩子,相互依偎。
那日,我和皇上说了许多许多的话,从白昼一直聊到深夜。
然而,自那日过后,还不到三天的时间,皇上便驾崩了。听闻他走时,脸上带着笑容,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个破旧不堪的花皮球。
人常说,人淡如菊方能长久,如今,这太后的位置,终究还是轮到我坐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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