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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忆的门

很久之前

就离开了家乡的土地

这几年，偶尔也回过那个老屋

沾染一些，泥土的气息

被城市的风吹散，父亲的俚语

在一个晚上，又一阵风，吹来

那一夜，我在月亮下面，安静地失眠

回忆的风吹开老屋的门

冒油的八仙桌，几双筷子，几碗饭

几双热气腾腾的目光

一阵唾沫，闪着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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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麦田

火热的夏天，从麦田里

端走了父亲的，一碗汗水

留下来，微薄的几张纸票

生满老茧的手，蘸着唾液

数了一遍又一遍，像是怕被风吹了

或是，粮站的会计，少给了一张

一张一个算计，几张纸票

撑起了五口之家，写到这

沉默的词语抖动一次

风就吹走了我的一滴眼泪

红衫袖口，擦去眼泪走过的痕迹

我知道，生活没有结束，阳光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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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荷塘

荷塘一直很美，那是在文章里飘着香

我没有多少感觉，采藕的季节

女人们都会走开，男人们赤条条地下水

用脚探，轻踩，取出，洗过一些淤泥

浓烈的水土气息，一直窜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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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茨菇田

说起这，我的额头开始上扬，一到冬天

季节冷了，河水瘦了，田里的水便干了

硕大丰润的叶枝，抽去了水份

枯黄着身躯倒下，贴近大地的胸脯

季节开始分娩果实，藏在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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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支冰棍

小时候听到小贩一阵吆喝

仰视父亲，哀求

迎来的是一声呵斥

如今，低着头，驼背的影子

牵着一头年迈的老牛

从我眼前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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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砖坯场

父亲在土窑的南边，平整了一块地

挖了一个坑，木质的坯模

一张宽大的木凳，一张钢丝弓，全部的工具

满手的泥，抚摸了一下

月亮脏了一脸的阴影，躲进乌云

父亲脚步开始失去节奏

卷起的薄膜来不及伸张

雨下在外面，刀尖搁在里面

一道闪电，我看见一根羽毛

从父亲的头顶上空坠落

一阵雷鸣，一声轻微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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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高考

遥望彼岸，我从乡村开始起步

走过一座拥挤的桥，很多人跌到河里

过了桥，邮差摇着铃，送来了信

大红的印章染红了父亲的眼睛

那一年，父亲的肩膀上磨脱了一层皮

我多了一付眼镜，读书人的日子

可以移居另一方水土，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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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我的母亲

大哥大姐，在麦田里走丢了

有人说是被轻飘飘地风吹走了

有人说被过世的爷爷带走了

后来才知道，倒在麦田里，有人掳走了魂魄

一片成熟的麦子为他们默哀

他们走了之后，口粮变轻了

母亲的心事在加重，在神情缺失的世界里

一走就是十几年，一条不远的河流

成了她的归宿，找到大哥大姐

却丢下了我们，在岸上

母亲的笑脸冰冷着凝固

躺在搁起的门板上

号手鼓着腮帮子，母亲是安详地

还有黄昏的一段晚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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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乐，在异乡的，土地上

孤单地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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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选自红袖添香短篇原创频道，作者：浪子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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